据说嘉安郡主幼年时曾在冬日落水,自此一直体弱怕寒,此次落水后就发了高烧。
谢云宴当日过去郡主府,就守了嘉安郡主一天一夜。
如今再过去,苏阮躺在偏院,等了一天一夜都没有合眼。
她等谢云宴回来,但他没有回来。
她被嘉安设计、以致被囚禁在偏院那时,也等了他三日。
那三日,她饱受煎熬,脑里浮现的都是当日他从湖里救起嘉安郡主时看她的眼神,不敢相信他不信她。
她好疼啊。背上的鞭伤作疼了一整夜。
嘉安郡主是天家贵女,不管苏阮说什么,落水这件事和她有了牵连,就该罚。以她的贱籍出身,乱棍打死都不为过。
如今只挨了鞭刑,已经是莫大的宽容,多亏谢云宴求情。
是啊,她当年相中的穷困落魄的少年郎,已经成了位高权重的谢大人!
如今得圣上眷宠,郡主青眼,前程似锦。
反倒成了她不配。
谢云宴说他会回来,可接下来的日子,苏阮也一直没有等到他。
她留在谢云宴安排的院子里,痴痴地独守着。
除了碧喜,谢府上下没有一个人看得起她。
她早年做乐姬的事情根本瞒不住那些口舌,人人都能笑话一二。
“听说里面那位以前在江南做乐姬,是真是假?”
“对,就是贱籍!这样的出身,她还想嫁给谢大人为妻,真是不知羞耻!”
“那种地方出来的,能懂什么廉耻?不就是早年间谢大人受过她一点人情,现在想挟恩图报,攀附贵门。真是命比纸薄、却心比天高!”
“就是,她也不看看她自己什么身份,竟有脸在圣上指婚后找上门来,还敢谋害郡主,没被乱棍打死便宜她了……”
苏阮坐在床榻发怔。
她在那些下人口里听尽了闲言碎语。
碧喜安抚她说:“姑娘,你别听了那些贱皮子乱说就往心里去。大人心里一直是有你的……”
苏阮哑然失笑,心底泛苦涩。
更难听的话,她都听过。
她不在乎,她只是想要谢云宴的态度。
可是她,真能等到吗?
几次想亲自去找,都被拦。
“姑娘把这当什么地方了,是能随便任由出入的?我们大人又是什么身份,是谁都能随便的见的?”
诸如此类的讽刺,明里暗里告诫她安分守己、把那些不知廉耻的歪心思收回去。
苏阮更黯然神伤。
半夜里时常睡得蒙眬间,又仿佛有人双手搂了她,在耳边长叹:阮阮;
醒来时身边却只有一人,苏阮不由得嗤笑自己做梦。
宴郎,把她冷落拘在这里,是想她自己知难而退吗?
苏阮神思忧虑过深,身上的鞭伤还未曾结痂,人就又病倒了。
短短时日,喝不下吃不下,瘦得快成了一张薄纸。
碧喜要去找谢云宴,仍是被外面的人冷嘲热讽阻拦,又气又委屈得直哭,只能握住苏阮的手不住的喊:“姑娘,姑娘……”
苏阮再醒来的时候感到一双冰凉的手握住她的手。
带得她一颤。
微弱的光线被男人提拔的身形遮住,苏阮一眼就认出是谢云宴!
她眼眶一阵酸热,“宴郎……”
他终于肯来见她了吗?
谢云宴低头端详她,眸光里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一阵沉默。
“阮阮,明日你要到郡主府给郡主道歉。”
苏阮眼中的光猛地一颤,憔悴苍白的脸色褪得愈加苍白。
道歉,他要她给嘉安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