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凌国,凌都。
狂风肆虐,电闪雷鸣,天空像被豁开个口子,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偌大的庆王府,灯笼在风中摇曳。空荡荡的天井里,女孩跪着那里,单薄的身影在雨中摇晃。
轰隆一声雷响,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直直劈向她。
女孩的身子晃了几下,最后栽倒在地。
“殿下,宁姑娘被雷劈死了。”老管家惊呼。
老管家身旁的白太傅眼眸眯了眯,脸上闪过阴毒,未有任何同情。
床榻前,男人如玉面容未有半丝松动,墨眸一直望着榻上的美人。
美人绝色,眉目似画,可不管外面雷声有多大都未曾睁开过眼,分明是个活死人。
“想死?没那么容易!”
倏地,男人站起身,幽幽墨眸瞬间变得冷绝,神祇般的俊脸布满寒霜。
呲——皮肉烫焦的声音响起。
昏迷的女孩猛然睁开了眼,未看清眼前事,她便急切地问道:“是不是阿若醒了?”
“哼!”
雨中传来声冷哼。
女孩回神,当看到男人手中的烙铁正正抵在自己胸口时,她才感到铺天盖地的疼,惨白的脸色更加惨白。
“宸尧哥……”
烧灼全身蔓延,带来了撕心裂肺的痛,但远不及心中的痛。
这个人,她从小爱慕的人,正在用烙铁灼她的心。
就这么恨她吗?
“宸尧哥,阿若不是我推下去的。”
“刁蛮宋女,是你约若儿出去的,荒山野岭的,不是你又是谁?”跟过来的白太傅愤恨开口:“都传你喜欢庆王殿下,偏偏殿下喜欢我们若儿,你便歹毒到要杀若儿!”
“我……没……有!”纵使痛到发不出声,女孩也想澄清。
“你没有?你不仅推若儿下山,还险些让人毁了若儿……清白!”白太傅说到最后脸上闪现阴毒,“若儿若是不醒……老夫定让你们整个宋府给若儿陪葬!”
想起屋里头昏迷的孙女,白太傅心肝俱疼,他猛地抽出了身旁撑伞侍卫的佩剑,直直刺向女孩。
男人瞳孔猛然锁紧,他朝侍卫看了眼。
哐当——锋利的剑在距离女孩只有几公分时,被侍卫飞出的石子震落在地。
刺人失败,白太傅恼怒至极,但不敢发作。
“死人怎么会痛苦呢?”
那声问轻若无物,却让人胆寒。
白太傅收住了心中不满,冷问:“那依殿下的意思?”
“若儿是因本王受伤的,本王自会了结。”夜宸尧朝老管家低喝:“来人,送太傅大人回府。”
老管家闻言赶紧奔上前,接过侍卫手里的伞,恭敬地迎请白太傅上车鸾。
“老夫不走,请殿下为若儿做主!”白太傅杵在那儿,一脸倔强。
夜宸尧扫了他一眼,眸中无半分温度,“请太傅回去,本王自会给阿若一个交待。”给阿若,不是给太傅府。
声音很冷,容不得辩驳。
那森寒的阎罗气息出来,白太傅不敢再吭声,他气急得甩袖离开,但上了车并未启动,就在那远远看着。
夜宸尧转身看向宁卿,倏地伸手搅动火炉里的烙铁。
星火飞扬,在雨雾里冒出腾腾热气。
“宋宁卿,你可知道本王最是护短?”不知是在问她,还是在自问。
宁卿眉头拧地死死的,冷雨打在伤口钻心的疼,可,没等她缓过气来。
呲——又一根烧红的烙铁刺了过去,与原来的伤口重合,疼的她撕心裂肺。
“你动了阿若,就得死!”
死,她何曾惧过?
阿若不是她推下悬崖的,她也没让人去玷污阿若,就算死了她也不怕见阎王。
可,为什么他不信?
“不是我,不是我……”声音很小,完全湮没在大雨里。
夜宸尧眉头再次蹙起,他突然挨近了,在她耳边道:“你不是爱慕本王么?”
宁卿疑惑地抬眸。
夜宸尧那绝色容颜染着笑,仿若三月里的暖阳,亦像寒冬里的阴风。
她嗅到了危险的信号。
“既如此,本王便毁了你的心!”
话毕,他手中的烙铁用力摁了进去。
宁卿满脸惊恐,皮肉烧焦的刺鼻味涌入,带来了极致的疼。
冰冷,心死,随着雨坠下。
眼前的人轮廓变得模糊,关于他的所有在渐渐远去。
见她脑袋往下垂,夜宸尧周身猛然散发戾气,他陡然上前一把捏住了宁卿的下巴。
疼!
宁卿在昏迷中痛醒,只觉下巴被生生扯裂了,铺天盖地的疼再次袭来,可她还是忍不住想闭眼。
好累,既然他想让她死,那就死好了。
“让……我……死。”
夜宸尧瞳孔一缩,蛮横道:“休想!本王不会让你死的!”
不会么?
宁卿渐渐陷入昏迷,残存的意识里她听到他在唤:“来人,送去迷月楼。”
迷月楼——凌都最大的花楼,进去只能沦为供男人消遣的玩物,一辈子都不能脱奴。
“殿下,送去迷月楼,宋尚书那边如何交待?”老管家问的忐忑。
夜宸尧冷灼的目光从宁卿身上剥离,哐当将烙铁丢回火炉。
“凌都那么大,走失个人不容易?”
白太傅听到这才算满意,冷哼一声让人驱车离开。
结局已定,比死更可怕。
老管家叹了口气,指挥人将昏迷的宁卿抬上了马车。
谁也没注意到,看着被人抬上车的宁卿,夜宸尧冷绝的眼眸忽然现出雾气。
然,他只是冷冷扫了眼王府高墙,然后阴沉着脸进了屋。
片刻后,马车哒哒奔出王府,宫墙四周闪烁的刀光悄然隐去。
大雨继续,天井空荡荡,唯有烙铁渐渐冷却,仿佛一切都没发生。
三年后。
夜凌国,上城。
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昏暗的柴房传出阵阵惨叫,撕心又裂肺。
“打死你个贱女人,竟敢挡老子的道!”一声咆哮过后传来无数鞭子的抽打声。
“啊——”
女人的惨叫声在最重一次鞭打后戛然而止。
“死了?真是晦气!来人,把这臭不要脸的给我丢去乱葬岗!”
稍时,几个小厮拖着浑身是血,脖子戴着狗链的女人出了院子。
“毛道士,那小贱人怎么办?”张怀森指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姑娘,转头问身旁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