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外面的女使又传来动静,林岩进门时,路过门口挂着的白灯笼,脚步一点儿没有停滞,身上还带着酒气,直到进门,看见自己一身素衣的女儿,他脸上才出现怅然的表情。
也只是刹那,随后立马摆出了一副慈父的表情,轻声唤:“娇娇”。在对面的坐了下来,正对着女儿,林岩也被她迤逦的美貌给晃了晃神。
女儿的这张脸,随了她母亲,却又和她母亲不同,如果她母亲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却偏生被雨水浇头,那她就是雪中的梅花,淡雅又惊艳。
娇娇是林锦云的乳名,本来是阿娘对她的爱称,从她出生起,阿娘最爱抱着她轻轻摇晃,一口一个,娇娇女,娇娇宝。
后来也就叫多了,有了这样充满爱意的乳名。
她还有个大名,叫做锦云,阿娘希望,她一生安稳富足,如天生的云一样自由快乐,只有这样的名字,才能表达为人母者,对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儿的爱。
锦云亲手将茶水端到父亲的面前:“爹爹怎么来了?女儿都好久没见到爹爹了,想来是公务太烦忙了。”
其实,林岩这个荆州知府,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他的父亲,上一位老知府,一生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在自己死前,将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即使林岩是个草包,也可以安稳的接手这个位置,顺利的当下去。
更何况,龙生龙凤生凤,林岩除了在男欢女爱上面昏了头,其他地方虽不突出,也无功无过,没有堕了自己父亲的名声。
要说忙,林岩也确实是很忙,他忙着应付自己的二夫人,忙着筹备二女儿的生辰宴,忙着教导唯一的儿子读书写字。
曾经的爱意,阿娘飞蛾扑火的落进宅院,也不过换来了四五年的恩爱,第五年,家里就为了门当户对,娶进来一个二夫人。
哪有体面家族,有什么二夫人一说?妻就是妻,妾就是妾。
不过是图脸面,不敢放妻为妾,又图人家的家世,不敢以妾室纳进门,怕被对方家族说嘴。
可这世上哪有什么两全其美的事情,阿娘曾经不止一次的抱着锦云哭:“怎么办?这偌大的一个家里,好似只有我一个局外人,我想回家,好想回家。”
阿娘只是一个普通农户的女儿,因为美貌非凡,被林岩一见钟情,娶回来成了当家主母,阿娘好似天生就会,在家务事上从未半分疏漏,甚至做的连老知府都夸赞。
只是唯一一点,她对林岩,自己的丈夫,真真的动了情。
所以,在面对,林岩娶了二夫人时,她无可奈何的认下了,可庶女庶子的出现,磨灭了她唯一的情。
情是支撑阿娘在这府里坚持下去的脊骨,这脊骨没了,一场风寒,就将阿娘带走了,锦云没有办法,她挽留不住心死的阿娘,但她恨爹爹,恨二夫人,周烟丽。
锦云了解她的父亲,对她,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果然,林岩放下茶盏,委婉的说:“你阿娘离开也半年了,家里不可一日无主母,你阿娘在世是,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是为父的贤内助,想来,她也不想看见家里乱糟糟的模样。”
“从你娘离世,便是丽娘打理的葬礼,这段日子也是代劳,但终究名不正言不顺……这二夫人的头衔……”
锦云心里耻笑,面上却不显:“爹爹打算扶正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