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扯几根最粗最长的头发给我!”少年回头。
周围的人都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他要干啥。
“就用奴家的吧,要多少都可以!”小妇人跪在旁边,把头低到少年面前。
少年也没多说话,伸手就在她头上拔下一根头发,然后穿在针鼻之中,打好结之后对黑脸汉子说:“师兄,把手擦干净,帮我用麻布擦血水……”
“哦!”黑脸师兄也不敢怠慢,赶紧把手在陶盆里面搓了几下,然后又在脏兮兮的衣服上胡乱擦了几下蹲下来,少年脸皮抖抖几下用手捏着加加加大号的铜针,眼睛微微一闭,脸色狰狞的用铜针捅穿了翻卷的皮肉。
“刺啦~”
虽然围观的人很多,但却几乎都屏声静气没有任何声音,因此铜针穿透皮肉拉扯头发缝合的声音异常清晰。
而且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一阵浑身鸡皮疙瘩冒凉气,感觉这一针就像戳穿了自己的灵魂一样,许多人还会情不自禁的打个哆嗦,满脸惊恐的往后退。
“大家都退开一点儿,看不清楚!”
少年说话之时,手中的动作却没停止来,回过来第二针穿刺皮肉,拉扯带起一股血水。
“哇~”
有人受不了这种血腥刺激的场景了,捂着嘴逃出房间。
就连黑脸师兄都感觉手脚颤抖跟着有些反胃,扭过头不敢直视。
“大师兄,你到底是不是爷们儿,赶快擦血啊,不然我手滑了缝不上!”少年没好气的哼哼。
“哦哦,好的好的!”黑脸汉子双手抖抖着用麻布捂在伤口两边。
接下来的十多分钟内,只听噗噗啦啦的声音不断,一根铜针不停的来回戳穿皮肉,少年双手占满血水,额头上的汗一粒一粒顺着脸颊滚落。
“帮我擦下汗!”少年声音低沉的吩咐。
跪在地上的小妇人虽然脸色苍白,但却并没有恐惧到逃跑,而是赶紧用袖子帮少年把脸上的汗擦干。
花豹的爪子很锋利,刨的这一爪深可见骨,好在外面有一层麻布衣服挡了一下,但留下的四道伤口还是非常可怕,再深一两分,恐怕就是开肠破肚了。
足足半个小时之后。
少年终于缝完了最后一针,取下铜针,将头发打结之后长吐一口气慢慢站起来,站到一半突然眼前一黑就仰面跌到下去。
惊呼声中身后一群围观的人赶紧将他扶住,抬到旁边的草席上躺下。
“大师兄,给他伤口敷上止血药,用干净的麻布裹好,其他伤口也要止血包扎,然后给他喂一碗淡盐水,若是有蜂蜜水也喂一些……”
少年闭着眼睛的躺在草席上哼哼。
连续蹲了半个小时,大脑供血不足,严重缺氧。
再就是这个时代的人普遍营养不良,而且一天还只吃两顿饭,还是那种各种野菜和粗粮混合的稀粥,对于他这个正长身体的年纪来说,能量完全不够消耗,导致他一直处于半饥饿状态,血槽一直不停的在掉血,身体只能保持基本的呼吸和生存状态,每天懒洋洋的干活儿都没力气。
老子怎么这么倒霉,穿越到这个狗几把地方。
方云捂着自己的额头幽幽的长叹一口气,竟然很快昏睡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日落时分。
他是被饿醒的,此时饥肠辘辘感觉肚肠都在咕咕呱呱的叫唤。
……
房间里很安静。
偏头就看到一副让他终身难忘的情形。
做完手术的男子躺在距离两米之外的草席上。
年轻的小妇人跪坐在丈夫身边,撩开衣服,正在奶娃。
蓬乱的头发,粗布的衣裙,纤细的脖颈,瘦弱的侧影,借着夕阳映照的光芒,那一团雪白和饱满似乎在发光,看得他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
“咕咚~”
两世为人,他还没见过这么惊艳和诱惑的画面。
小妇人吓了一跳,转头,两人刚好四目相对。
方云脸皮一红赶紧收回目光,一咕噜爬起来说:“我竟然在这里睡着了,大石哥怎么样了?”
小妇人脸色微微有些羞红,却也没有把身子藏起来,反而喜极而泣的说:“大石好多了,大家都说他应该能活下来!”
方云走到男子旁边,发现他身上的伤口已经都包扎好了,浑身裹的像木乃伊一样,用手摸了一下额头,眉头皱了一下说,“还在发烧,得想想办法消炎,只要能够扛过今晚希望还是很大!”
小妇人听不懂他的话,也跟着紧张的站起来,方云很羡慕的瞅了一眼躺在她怀里嘬奶嘬的心满意足的小家伙,大步走出了茅屋。
黑脸师兄正和几个老老少少的乡民坐在外面的石头上低声说话。
看见方云出来,几个人几乎一起站了起来,脸上都露出一副很敬重小心模样。
半个月前听说小师兄上山采药跌了一跤,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
看来这后遗症还比较严重,今天为了救大石,竟然用缝衣服的方法把伤口缝上了,但也累倒了。
为了不打搅他睡觉,所有人都主动从房间里出来,在外面聊天。
“师弟你好些没有?”黑脸师兄关切的问。
“好多了,就是饿,对了,师尊回来没有?”
“你不说我到忘了,师尊应该回来了!”黑脸师兄一下回过神来。
“师兄你赶紧回去请师尊来一趟,让他准备一些补血生肌,退热消炎……额,退热解毒的药来,不然大石哥恐怕熬不过去!”
“好,那我先回去了!”黑脸师兄转身,迈开两条麻杆样的长腿,眨眼就跑没见了。
“真不知道每天饿成这逼样,为什么还能跑这么快?”方云忍不住低声嘀咕。
“小师兄,这次多亏你了,不然大石就没救了!”剩下一群老老少少都很激动的围着方云,语气很是恭敬和热情。
“我只是尽力而已,大石哥还没度过危险期,还要师尊来开药调理!”
就在几个人说话的时候,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捧着一碗煮鸡蛋过来,噗通就跪在方云面前,老泪纵横的说:“小仙师救了大石,就是救了老婆子一家,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就这几个鸡蛋孝敬您!”
方云瞅着几个鸡蛋,感觉瞬间更饿了,不过强忍着舔了舔嘴巴摆手说:“这些蛋留给大石哥补身体吧,他现在需要吃点儿好的才能补足血气,还有阿莲姐还在奶娃,也需要营养!”
“小师兄,鸡蛋您就收下吧,我们家两只老母鸡每天都要下蛋,您刚才就是饿晕过去的!”小妇人抱着奶娃出来,半掩的衣襟仍旧透着一抹春光。
“那……我拿两个就行了,其他的阿婆拿回去!”方云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两个蛋。
这是他穿越过来半个月,第一次见到荤腥。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救人一命拿俩鸡蛋不算过分吧。
虽然还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活过来,但只要师傅回来了,估计机会还要大那么几分。
毕竟师傅在白云乡百姓的眼中,那就是老神仙了。
不过这个老神仙,在方云看来,颇水。
因为师傅也不是个受过正规传承的医师,喜欢研究而点儿奇门遁甲和易经八卦,偶尔还炼丹,还会一丢丢武术,看病不会诊脉,一般的头痛脑热可以下药,不行的话还可以跳一段大神舞驱邪,至于创口缝合这种高难度的外科手术,基本上是二哈一般的存在,他绝然看不懂。
看方云坚持只收下两个鸡蛋,老妇人只好千恩万谢的把剩下的鸡蛋端回去,方云则就坐在石头上,开始剥壳吃鸡蛋。
东南方向的山路上,急匆匆走来三个人。
为首一个瘦高的老头儿,葛衣麻鞋,扎着道髻,须发银白,走路大袖飘飘颇有些仙风道骨的韵味。
老者身后跟着麻杆一样的黑脸师兄,另一个年龄和方云差不多的少年,略高一丢丢,灰色短褂和短裤,扎着道髻,背着一个藤筐,看起来满脸菜色,走路脚步虚浮,应该也是快饿慌了。
“师弟在吃什么?”背筐的少年隔老远就在惊喜的打招呼。
方云赶紧把最后半颗鸡蛋塞进嘴里,脖子一哽咽了下去,然后不慌不忙的站起来摇头:“没吃啥子,都快饿晕了!”
“嘁,我都看见了,是鸡卵!”背筐的少年看着满地的碎鸡蛋壳,喉结微微一耸撇嘴。
“看见还故意问,拢共就一个……”
“当我傻,卵壳明明是两个!”
“库库库库……”旁边几个看热闹的乡民都忍不住发出拖拉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