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刚回国,现在的工作还习惯吧!”中午放学之后,有些不回去的老师聚在办公室聊天,杨欣将椅子一滑,奔到夏离殇的身边。
“嗯,还好。”她停下手中的批改本子的笔,对她浅浅一笑。
“小杨,你这是明知故问呀,奢华安逸的英国皇家生活,岂是这要死不得活的老师能比拟的。”比夏离殇先来两年的另一个美术老师陶莹一边描眉,一边酸味十足地说着。
杨欣有些不高兴地站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夏离殇捏了捏她的手,对她微笑,示意她自己没事,这些更本就算不得什么。
“夏老师,葛律师在会客厅,我现在手头上有些急事,可不可以请你先去帮我招呼一下?”大咋乎高丽丽的声音从老远传来,之后风一样的席卷了整个办公室。
夏离殇虽然是新来不久的老师,但因为为人随和,热心善良,不言别人是非,所以,大家有什么事都乐意找她帮忙。
“嗯,好,我这就去。”
“你好,请坐。”夏离殇进来时,就看到一个身穿一套黑色小西服,十四厘米高跟鞋的都市白领的女子背对着门临窗而立。
在夏离殇出声时,她仿佛看到那女子的背影似乎僵硬了一瞬,她不明所以,却也没将这一切放在心上,走到会客厅角落饮水机处为客人倒了杯水。
她回过头,看着夏离殇,眼神淡漠,高冷,嘴角微翘,带有一丝嘲弄。
夏离殇呆住了,学校请的律师竟然那么像葛优南,从初中同班同学,到大学同专业同寝室,就一直和她形影不离的好友葛优南。
可是,那个害羞,自卑的葛优南是和她一样学的是美术,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高冷自信,脸上无温度的大律师。
随即,她摇摇头,夏离殇,世间长得相似的人,也不是不可能。
她跨着自信的步伐,来到夏离殇的面前站定,有些凌厉的看着她,红唇轻启,“怎么,六年的高大上的英国生活,让你不认识我这个相处十年的穷酸故人?”
“南南?”
“哦哟,好荣幸哦,英国皇家美术学院的高材生,居然认得我这种升斗小民,嗯,真是小人上辈子烧高香了。”她讥诮的笑声像一根根看不见的棉针,刺得她心痛,无法呼吸。
“南南,别这样。”双手紧紧抓住手里的杯子,好像是她的救命稻草,温度将她的手灼伤也浑然不知。
她看着她对她冷嘲热讽,态度冰冷地样子,心里撕裂地痛,可她知道当初的不辞而别,本身就是她的错,所以,现在,她也不能说些什么。
“那要怎样?好了,别废话,你们的校长呢?我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浪费。”话锋一转,葛优南恢复了在法庭上的凌厉,曾今风雨中走过的昔日好友,这一刻,形同陌路。
电话响起,打破了这一刻的尴尬,夏离殇说了一声抱歉之后,出去接电话了。
“对不起,葛律师,我们校长正在来的路上,这会儿堵车,请您再等一会儿。”杨欣接到校长的电话之后急忙跑来会客厅。
“没事,那我就再等一会儿。”葛优南起身对杨欣温和有礼地说着,语气没有刚才对夏离殇的凌厉与咄咄逼人。
“谢谢。”杨欣回头了一眼身后跟着的落寞无精打采的夏离殇,对葛友楠礼貌说了两个字。
十分钟之后。
高校长匆忙地从外面进来,对坐在真皮沙发上高冷自信的女人一笑,伸出手,连连道歉,“葛律师,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让您久等了。”
葛优南站起来,伸出手与她握手,礼貌的说,“没关系,也没有等多久。”
“葛律师,我们可以开始了吗?”高校长叫人端来两杯咖啡,在葛优南对面的沙发上坐在下之后,礼貌的询问。
“好,首先我们来谈论一下这个官司里目前存在的几个问题,第一,针对对方提出的……”
一个小时之后,葛优南从学校出来,没有去律所了。
今天遇到夏离殇是在她意料之外,六年了,她终于回来了,对于她,当初是有些恨的,恨她的不辞而别,可是,想到这些年来她在国外的独自漂泊,所有的苦难一个人扛,她又止不住的心疼。
累,倦,回家吧!
“妈。”一开门,葛优南随意地叫了一下,因为五点,这个时候,妈妈是和几位邻居老太太出去锻炼身体了。
“南南,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听到葛优南的声音,林玉笙从厨房伸出头,询问。
葛优南的律所非常忙,不到晚上十点是不会回来的。
“妈妈你在家的?”她将包包随意地丢在沙发上,在沙发上躺下,疲惫地闭着眼,“下午律所没事,我就回来了。”
“怎么了?”听到她语气的低落,林玉笙放下正在做的事,从厨房里出来。
这孩子是不是在外面受到什么委屈?
“妈妈。”她靠在了林玉笙的怀里,闷闷地喊。
“怎么了?是不是在外面受到什么委屈了?跟妈妈说说。”林玉笙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轻轻地问。
她知道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拼搏事业很不容易,尤其是律师这个行业,要付出的很多,如果不想走那些所谓的“捷径”,那只有靠夜以继日的努力工作。
而她,又是一个骄傲,善良,不忍她担心的好孩子,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也不说。
以前有夏离殇的时候,她会跟她说些烦心的事,这些年,自从阿离走了之后,她更加的沉默与冷傲了。
“阿离,回来了。”
“什么?阿离回来了?”林玉笙惊呀,阿离走了六年,当初她们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的,这会突然回来了。
“妈妈,可我不想见她。”当初她的不辞而别,她把她们的十年的感情置于何处,有什么事为什么不和她说。
“孩子,你要相信她,当初她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们十年的感情,她怎么可能轻易说不要呢!人生在世,难得一知己,南南,十年的感情,你们情同姐妹,给她一次机会,让她把话说清楚。”
“嗯,好。”
“乖。南南,累了吧,妈妈给你煲了汤,我去给你盛一碗。”她一边心疼地说着,放开她,走进厨房。
这女儿,什么事都不给她说,憋在心里,很苦。
“谢谢妈妈。”葛优南看着进到厨房慈祥地母亲,豁然开朗,微微地笑了。
家是避风的港湾,在你对生活迷茫,累得无能为力的时候,给了你安全舒适地怀抱。
妈妈,有你真好。
夏离殇,我再相信你一次,你知道的,我此生只有你一个朋友!
去过医院回到锦绣康城的时候,已经九点多钟了,夏离殇洗了澡之后,就爬上床继续还没有看完的小说。
温辰希的医术似乎不错,笑儿这几天的脸色不错,她应该能暂时放心了,再加上白天要上班,又要给她做早餐,所以,这几天她都没有在医院陪默笑。
对于这纯白爱情小说,连默笑都嫌弃,可夏离殇却偏偏爱上了。
也许,她是爱上了那小说中的女主角吧,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共鸣,只是,每一个作者都舍不得虐他们笔下的女主,虽然,千丈风波,万般蹉跎,但最后,她们仍能收获一份美好的幸福,而自己呢?
“嗡”有短信进来,夏离殇放下手中的书,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下,“明晚八点,蓝色星辰,准备好说辞。”
夏离殇有片刻的愣住,南南这是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好一会儿,她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很鄙夷自己的骂了一句,“笨”,随即,会心一笑,她就知道,南南是不会这么狠心的,不会丢下她一个人的。
青葱岁月里的感情,十年的相守,怎能轻易说放开。
第二天下课之后,夏离殇一阵风的刮到医院,跟默笑请了假之后,风风火火的往“蓝色星辰”奔去了。
“夏离殇,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舌灿莲花。”葛优南早到了,抱臂,看着跑得大汗淋淋的夏离殇,淡漠开口。
“是,报告律师,小人一定会从实招来,绝不向大人隐瞒一丝一毫。”夏离殇做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其实,她似乎搞错对象了,在她面前的是律师,不是可爱的警察蜀黍。
将为什么离开的,在英国的经历大概给她讲了一遍之后,夏离殇偷偷地看了一眼她,等待她接下来的疾风暴雨。
其实,那些不好的,伤心的,夏离殇可不敢跟她讲,要不然,她非要被葛优南提着西瓜刀,天涯海角的追杀。
只是,葛大律师定定地坐在那儿,面无表情。这是通过了组织的考验,还是没有?她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惶恐不安。
就在夏离殇准备放弃了任何生的希望,跪地伏诛的一刹那,老佛爷开尊口。
“夏离殇。”
“到。”她刚松懈下来的身体有条件反射挺起来,恢复刚才的姿势。
“过来。”葛优南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朝她勾勾手指,要她过去。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大律师要她过去,不会是处以极刑吧,呜呜,她摇头,定住不动,她不敢呀!
就在葛优南的眼神凌厉得似乎要把她碎尸万段的时候,她弱弱开口,“好吧,要我做什么?”胳膊拧不过大腿,最终,抗议无效。
“夏离殇,你这个笨蛋,要是以后再有什么事瞒着我,我定要你将牢底都坐穿了,也出不来。”葛优南靠在她肩上,狠狠地说着。
“嘎?”她傻眼了,这剧情怎么这样发展,不是要碎尸万段的吗?这跳跃也太快了哈,她跟不上节奏啊。
“你是不是很失望我的宽宏大量啊,那好……”抬起头,看着她处于迷糊的状态的傻样,葛优南哭笑不得。
这笨蛋!
“没有,小人叩谢老佛爷的不杀之恩。”她立马很狗腿的用狗爪子刨着葛优南的双臂,连声讨好,就怕她老人家下一秒就改变懿旨。
“算你识相,记住了,下一次不允许瞒我,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再次的靠在她肩上,闷声说着。
久违的双肩!
“嗯,好。”她紧紧地抱着她,温声说着,眼眸中有水雾,肩上衣服也有些湿糯。
可是,这却是六年来,她最幸福的时刻。
她知道这一刻也是葛优南最幸福的时光,私生女的身份一直是她的痛,此生,她只有自己一个朋友!
夜渐渐地深了,六年未见,两人之间有说不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