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遇见,都是见你之前的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你是否可以,可以接受我继续爱你。
——江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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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天,热得树荫下的蚂蚁都焉儿成一坨。
新江小区第十九幢居民楼电梯坏了,与维修人员分别了十几分钟,简兮从底楼爬到二十三楼,累成狗,打开门的那一刻,傻眼了。
说不尴尬是假的,说不绝望是不可能的。
MMP。
她活了二十三年,从来没有遭遇如此不知所措境地,恨不得糊自己一大耳刮子再拿手里的麻袋把脸罩起来。
她拖着一口麻袋,没错,就是灰灰绿绿像蛇皮还破了几个洞的补丁麻袋!
里面装着锅碗瓢盆,杂七杂八,一路拖着上楼,叮叮咚咚,混像个上门讨吃的叫花子,眼巴巴还懵逼地看着门内的人。
“……怎么是你啊?”简兮呵呵笑,满头大汗,脸颊热红,不停地擦汗掩饰内心的惶恐。
她未来一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合租人,竟然是她死对头!并且还和她发生过关系,搞得她腰酸背痛,最后不欢而散的前男友!
门内的人上身白色T恤,下搭宽松灰色长裤,踩着灰色夹板拖鞋,穿着简单居家,面容俊隽,气质清雅,垂眸深深看了她一眼,“进来吧。”
转身自顾往里走。
简兮深吸了几口PM2.5,在外面靠墙缓了缓。刚刚那个,应该不是要杀死她的眼神吧?
她如此善良美丽可爱大方的小仙女,他怎么会舍得动手呢?怎么会呢!是个人都不会吧!
可是,一想到四年前被折叠,不,被折磨得酸痛的夜,简兮拖着麻袋,两腿不听使唤地抖了一下,蜗牛似的进屋。
“喝点水。”江宁拿了消毒柜里的玻璃杯,倒了一杯三十五度的温水弯身放在她桌前,声音平铺直叙,不掺杂任何情绪。
“哦,好。”方才的劲儿还没缓过来,简兮脸蛋热红红的。
她快速扫了眼客厅,干净整洁,味道清新,阳光透过窗台落在客厅,顺便洒了点橘黄在阳台那盆繁茂的绿萝上。
这布置,跟她在照片上瞧的相差无几,三维空间里的家具摆设反而更高端大气,明显主人的品味不错。
只是空气太安静,谁也没先开口,有那么一丢丢尴尬,特别是对面坐的还是她多年不对付的男人。
简兮捧着温温的磨砂玻璃杯,手指戳着杯子上的月牙图案,局促不安,不说话着实挺怪的,率先打开了话匣子,“那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据她所知,他四年前就出国了。现在应该在国内哪家知名西医院上班吧。
“三个月前。”江宁很随意地靠在沙发上,两手向后搭着,露出脖子下小片白皙锁骨,淡淡目光有意无意盯着她,像要把她戳出个窟窿。
他食指时不时点着沙发,眼神带着压迫感,随意问,“你呢?研究生实习了?”
“是啊……”
二人又不说话,气氛更尬了。
她抿了一小口水,顶着炽热还恨不得碾压死她的视线,余光小心地打量过去。
多年不见,这位死对头是越发帅气了,恐怕现在追他的女生挺多吧。
他长得俊朗,魅力十足,也不知道,有没有他看上的。
简兮忍住想抽自己脑瓜子的冲动,毛病,想这些干嘛,他如何跟她有半毛钱关系?
她又抿了一小口水,发现他往她脚边的麻袋上瞥了一眼,嘴角轻抽了一下。
这细微动作,不言而喻,像是在说:简兮,几年不见,混得这么惨啊。
她擦了擦嘴角的水渍,食指搓着杯子,“我的箱子在路上坏掉了,迫不得已才让一位摆路边摊的好心阿姨给我拿了个装的。”
里面的锅碗瓢盆都是她趁着折扣,想着划算一次性买来的,毕竟租房嘛,东西得准备齐全。
可她也没想到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冲撞了哪路倒霉神,惨成这副鬼样子。
闹钟坏了,早班地铁没赶上,箱轮子脱轨,太阳底下暴晒到快中暑,出租车司机绕远路坑她人民币,麻袋还破了几个洞,电梯坏了徒步爬到二十三楼……
江宁不知有没有在听,看她小嘴吧啦说个不停,恰巧在她说完,他便起身出去接了个电话。
简兮看他出去的背影,心里稍稍晃了神,捧着杯子,还是不太置信她的合租人竟然是江宁!怎么偏偏是他呢!
命运让你遇见啥,你注定躲不掉,唉,真是造孽。
楼道里。
江宁靠着墙,“钱发你账上了。”
“谢谢哥!”对方感激涕零,“下次还要房子尽管吩咐!”
简兮隐约听见他接了两个电话,回了句知道了,就见人折返,拿了沙发上的衣服摸了串钥匙扔给她,面不改色地冷淡交待,“你的房间在右边,自己收拾下,我去医院一趟,回来会比较晚。”
门砰地被甩上。
简兮眨巴眨巴眼,他刚才的语气,是在跟她报备?
换作以前,他们见面不过几句就会开怼,什么时候在她面前这么正经了?难道加个前字就变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