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收回来的手,因恨愤篡成了拳头,粉色胸口上下起伏着,“林诚然,我们之间彻底完了,以后永远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林诚然蒙着雾霭的眼中闪过一丝沉痛。
秦凤云没料到出轨的关雎竟然反对自己无辜的儿子发难,她刚想回击,不料,房门被踢开,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官从外面冲了进来,“我们接到举报,有人在这做非法交易,统统跟我们去所里走一趟!”
关雎该庆幸警察来得及时,若不然她定会血溅当场。
“警官,您误会了,床上这位是我老婆……”
林诚然连忙赔着笑脸上前解释。
关雎却无心去听。
她疲惫的瘫在床上,耳畔间只回荡着警察口中那句刺耳的话:有人在这做非法交易……
所以,他顾显真把她关雎当作用来发泄的下三滥女人了?
关雎闭上眼,任由眼底屈辱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
顾显,这世上谁都可以羞辱我、践踏我,但独独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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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雎在警局里一待就是整晚。
直到隔天一早,她才顶着两个深深地黑眼圈,满脸疲惫的从警局里走出来。
屋外白雪皑皑,被冬日暖阳一照,光线刺得人眼睛生疼,关雎不得不举手挡了挡强光。
迈开腿,忍着身下陌生的疼痛,朝公交车站走去。
托顾显那个恶魔的福,她现在每走一步,身上就像被笨重的卡车碾过一般,酸疼而又疲累。
十分钟后,她终于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林诚然那个家,她固然是回不去了,也没打算再去。
本是好好一桩婚事,最后落得个荒唐收场。
与四年前那场沸沸扬扬的闹剧如出一辙。
想到四年前那件荒唐之事,再想到顾显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她隐忍的捏紧了拳头。
眼眶中,屈辱的眼泪不停地打转。
顾显是专程回来报复她的!
用四年前同样的手法,将她的人生再次撕碎,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靠在玻璃窗上,身体随车摇晃,看着窗外倒退的白色风景,时光隧道好像也缓缓地退回到了四年前……
那一年,她才刚满十八,朝气蓬勃的大一新生一枚。那时候她还有个老掉牙的绰号,名唤‘金锁’。
金锁,顾名思义,小丫鬟一枚。
谁的小丫鬟?乃贵公子顾显专属也。
顾显,生于显赫贵族,爷爷乃是顾氏集团创始人,其父亲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全球经济领域中领着初生的顾氏,造就了属于自己的传奇,而母亲同是名门望族,他还未出身就已注定不凡。
他在顾家排行老小,所以最是得宠。上有大哥顾宴,以及二姐顾筠。
而出身贫寒的小金锁,却托父亲的洪福,得以与贵为天之骄子的顾三公子扯上了一点皮毛关系。
她的父亲因在集团表现优异,被顾父相中成了他的贴身司机,而小小的关雎在父亲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顾三少爷的贴身小丫头。
她记得初见他那年,自己十岁,他十二岁。
五月槐花盛开,风吹花落,清秀的少年叼着槐花枝,枕在槐花树下,闭目养神。
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筛落在少年白皙的面庞上。
人比花娇。
只一眼,惊为天人。
十八岁那一年,于关雎而言,注定不凡。
她记得那日她才从学校回来,父亲就给她带来了一个感天动地的好消息。
父亲说,顾家竟以顾少爷的名义向她下了聘书,不日两人就完婚。
若不是亲眼见到家中堆积如山的聘礼,关雎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自己与顾显之间隔着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那叫云泥之别。
可没曾想,她却有幸成了他的未婚妻。
那一天,对关雎而言,大概是这整整十八年来做过的一场最美的梦。
对,是梦,只是梦。
直到结婚前一周,她才无意知晓,原来父亲口中所谓的顾少爷,竟不是顾显,而是顾显最崇拜的大哥顾宴。
这个结果,对关雎而言是晴天霹雳。
可她已经没有了拒绝的权利,而顾家的权威也绝不容许她去挑战。
再者,人人都知晓顾大公子从小病弱,患有先天性疾病,算命先生曾经为他卜过一卦,说他必然活不过二十四岁,如需渡劫就得在同年结婚冲喜,而她关雎正是顾宴钦点的那位冲喜新娘。
那年她不过十八,连二十都未满。
若她真的这样相安无事的嫁了,也就罢了,可偏偏,天意弄人。
谁都没想到,这场世纪婚礼最后的结局是……
顾宴因她一病不起,成了植物人。
而她?
那是她关雎十八岁以来最为难堪的一日,是她心头永远难以磨灭的痛,更是她最不愿回想的一天。
也正是那一天,顾显让她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学生,变成了千夫所指的荡妇,更成为了顾家人的仇敌。
之后,所有人提起关雎的时候,总会习惯性的为她加上一些‘富丽堂皇’的前缀,例如:人尽可夫、下贱、残花败柳……等等等。
那年,她还是十八,明明还只是个孩子。
“叮铃叮铃————”
兜里的手机,像轰炸机似的频繁响起,把关雎飘远的思绪猛地扯回了实现中来。
她松了口长气,发现自己手心里已经冷汗涔涔。
直到见到手机上的来电提醒后,才放松的心一瞬间又被拎了起来。
“关雎!”
电话里,父亲关承山痛心疾首的喊着她。
他在电话那头气恨得捶胸顿足,“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要干什么!”
“……”
关雎死咬着打颤的下唇,不说话。
眼底有泪在不停地打转。
“是我关家老祖宗们对不住你吗?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闹出这样的丑闻?为什么你总要在结婚的这天跟别的男人鬼混?四年前是这样,四年后还是这样,关雎!你到底要让我们一家人难堪到什么地步?难道你把顾宴害得还不够惨吗?我以为你至少会吸取教训,可为什么四年后你又重蹈覆辙?关雎,你非要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因为你颜面无存吗?”
父亲的责问,字字诛心,扣在关雎的心头上,疼得她牙关直打颤。
眼泪啪嗒啪嗒的滚下来,“是顾显……”
她咬着牙,泣不成声,“是顾显!是顾显——”
是顾显毁了她!
四年前是他,四年后,还是他!
只是,顾显从不知道,四年前那个毁了她,毁了他哥哥的恶魔,正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