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深的工作,是给往生的人画像。
每一个从医院送来殡仪馆的人,在入殓师化妆后可以自费选择让她画像或者直接推去火葬场。
但这几天,她从早到晚都只给一个人画像——她的丈夫安示渝。
婚礼当天,酒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突然砸了下来,让安示渝当场毙命。
婚礼变葬礼,新娘变寡妇。
所有人都唾骂乔深常年不跟活人打交道,是个晦气的扫把星,克了自己的丈夫。
安母痛心疾首,让乔深跪在安示渝的遗体边,给他连画七天画像,当做赎罪。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乔深看着满地的画纸,神情晦涩而又木然。
一阵脚步声响起,乔深手中的画笔顿了顿。
“怎么,我哥走了这么多天,你连一滴眼泪都不流吗?”安锦平的声音刻薄而又冷血。
乔深将注意力集中到宣纸上,嗓音平静:“我在工作,请不要打扰。”
“工作?”安锦平揪住乔深的手腕,逼迫她看向被白布盖住的人,“这里躺着的是你丈夫,你现在是给他服丧忏悔,不是工作!”
“安锦平,结婚证上登记的是你的名字,我的合法丈夫也是你。”乔深忍着涩意提醒道。
安锦平被她的话激怒,直接抬手掐住她的颈脖。
“住嘴!要不是你使手段,我哥又怎么会拿错我的身份证跟你领证!”
乔深面色因为缺氧涨得绯红,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
下一瞬,安锦平松了手,任她像瘫软泥一样蜷缩在地上。
“看在你肚子里还有我哥骨肉的份上,我先放过你……但孩子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会送你一家三口团聚。”
说罢,他正对着安示渝的遗体深鞠了一躬,随即抬脚准备离开。
乔深看着他的背影,沙哑开口道:“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愿意相信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安锦平步子顿住,用冷至骨髓的眼神扫了她一眼:“我的种?乔深,我最后一次警告你,酒会上跟你一起的是我哥,跟我一起的是青伶,她肚子里的才是我的孩子……你要是再乱认关系,我不介意让你们整个乔家给我哥陪葬!”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乔深再也忍不住让泪水淌落。
安锦平和安示渝是双胞胎兄弟,她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安锦平,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安锦平的视线一直都落在他的青梅竹马叶青伶身上。
安示渝知道叶青伶不是个好女人,一心想撮合乔深和安锦平,于是便在结婚证一事上偷龙转凤,等乔深发现的时候木已成舟根本来不及阻止……
回想起过往之事,乔深的心更是涩痛不已,她扭头看向安示渝,丝毫没有把他当成一个死人。
“示渝哥,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知道所有真相……”她哽咽道。
回应她的,只有无声的寂静。
哒哒哒——
一阵清脆的高跟鞋由远及近,乔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头看向门口。
穿着一身素白衣裳的叶青伶站在门口,神色不明地看着她。
“你来干什么?”乔深冷声问道。
叶青伶挑了挑眉,抬手轻抚过微微隆起的腹部:“自然是要这孩子来见他父亲最后一面。”
“总有一天,安锦平会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哥哥的!”乔深蜷紧手指,语气带怒。
“已经没有那一天了……”
叶青伶幽深说着,藏在背后的手拿了出来,一把锋利蹭亮的匕首正在她手中!
“你……”
乔深瞳孔骤然一缩,她慌忙护住自己的肚子往后退,叶青伶却步步逼近,拽着乔深一扯!
呲——
匕首刺入血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