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大雪纷飞,冰寒彻骨。
没有他的夜晚,那么漫长,那么难熬。
“吱呀——”,门被推开。
陆时瑾回家了,踉踉跄跄,带着一身浓烈的酒味。
“怎么喝成这样啊?”
我吃力地扶住他高大的身躯,心里却是欢喜的。
“管这么宽……”他嘴里嘟囔着,“你是……管家婆吗?”
心中酸涩,给他换上睡衣,擦过脸,将他扶到床上。
只是,看到他衬衫上的红色唇印,闻到空气中的女士香水味,我的眼眶还是一热。
刺眼,刺鼻,更刺心。
他这两年在外乱玩,我一直都知道。
但我不敢拆穿,我爱他,爱的诚惶诚恐,爱的如履薄冰。
容忍和退让都镌刻进骨肉。
他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拉住我的手腕,将我一把拉进他的怀里。
他好久没有这样与我亲昵。
我的心中绽放出巨大的惊喜。
然而下一秒就坠入深渊!
“顾绮……你干嘛去了……”他嘴里喃喃,就要吻上我。
“我是苏向晚……”我带着哭腔,“我是你的妻子啊……”
他清醒了过来,僵滞了片刻,像碰到脏东西一样,将我推开。
“你怎么瘦成这个鬼样子?看着就倒胃口!”
他的话如刀似箭,直直向着我的心刺了过来。
以前,他总喜欢抱着我,从来不愿撒手,他会说,“小晚,你真好看……”
一遍一遍,直到我不耐烦了,拿开他的手。
现在,人是而情非。
我照着镜子,骨瘦如柴,眼角有了些许细细的纹路,就连目光都黑沉沉的黯然下去。
“时瑾,你从前说……”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难道我要每天指着那些回忆生活吗?”他冷笑一声,“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低眉顺眼,像是个……”
话不用说出口,我已经站立不稳。
我张开嘴,想说是因为子宫癌,我根本吃不下东西。
可我什么都没说出口。
我不想从他的眼里看到同情、怜悯或是别的。
嘴唇发颤,我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涩的开口,“时瑾,医院那边找到了肝供体,过几个月你就可以进行肝脏手术了……”
“与你何干?”
陆时瑾神色冷淡,额头上却沁满了汗珠。
我知道,这是肝病的症状,他的病情正在加剧。
“你是我的丈夫啊……”
他嗤笑一声,“丈夫,你配吗?”
“是啊,我不配……”
我不配,所以老天连我的命也要收回去了啊。
我深吸一口气,眼睛带着卑微与祈求,“时瑾,你能不能少喝点酒?你的身体……”
“呵。”时瑾冷笑一声,“这些年,要不是我拼了命的喝酒应酬,你现在能坐上陆太太的位置?”
他的目光太过直白,太过鄙夷,像是一个巴掌拍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陆太太?”我嘴里心里满是苦涩,“我这五年,难道就是为了做这个看似荣华的糟糠之妻?”
刹那间,一股悔意如同潮水般漫上心头。
后悔的不是五年炙热到无所畏惧的爱,而是为了爱情,放弃了事业,放弃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律师工作函。
我把梦想贱卖,换来的却是……柴米油盐,一地鸡毛。
这悔意将我淹没,喘不上气来。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听话地往下掉。
“真是疯子!”
他翻身下床,在抽屉里不知翻找着什么。
他拿出一份文件。
我走近了些,才看清那是什么。
上面赫然是四个字——
离婚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