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城南竹子林,几间茅草屋中一阵朗朗的书声传了出来。
与此同时竹子林门口,一个穿着粗布麻衣满手老茧的中年老妪,在牌坊阴凉的角落编制着竹篾,她额头布满了汗珠,银发紧紧的贴在一起,显得格外的专注。
就在这个时候,小桃提着酸梅汤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柳公子,柳公子……”喊着上句接着下句气喘吁吁的,显然路上一刻都没有停歇。
“小桃,你来了!”此时原本在角落编竹篾的老妪连忙的站了起来,看着满身华服的小桃,手中的竹篾有点不知何处安放,有点尴尬却不知所措的看着小桃。
“柳妈妈,柳公子呢!”小桃到是对老妪没有任何的看不起,而是带着一点尊称的微笑。
“他,他在房间里面读书呢!”柳母下意识指着几处茅房之中的一间。
“那我去找柳公子了!”小桃没有任何的迟疑,快速的朝柳母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房间内:柳南浦光着膀子手持的蒲扇不断的摇打着,即便不断的有风吹过他的发丝,但是在这夏日三伏之中还是有点杯水车薪的,额头后背尽是汗水,不过尽管如此,柳南浦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书桌上的《中庸》快速的翻阅着。
“柳公子。”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突兀的闯了进来。
“你……”看着光着膀子的柳南浦,小桃下意识的遮住了眼睛,一阵惊叫。
“小桃……”柳南浦也是一愣,下意识的站了起来,他也是被突兀闯进来的小桃吓住了,他也没有想到小桃会突然进来,没有丝毫的在意自己的形象。
“你快点穿衣服!”小桃转过身去背对着柳南浦。
“哦,哦……”柳南浦这才反应过来,拾起椅背后面的长衫,连忙系上扣子:“小桃姑娘莫要见怪,这三伏天热,知了烦心,无处静心,唯有解衣,蒲苇相随。”柳南浦拿着手中的蒲扇一脸尴尬的开口说道。
这个也不是他想这样,只是天实在是太热了。
“得了得了,你的见怪还少了吗!”小桃转过身来嘟囔着嘴不以为然说道,很显然这样的尴尬小桃经常遇到。
“额……”
“好了,不说了,我是奉我家小姐的命来送冰镇酸梅汤的,诺!”说话之间小桃把自己的手中的茶壶双手提起来递给了柳南浦:“柳公子,整个嘉定府,要说酸梅汤可是不了,要说冰镇的,这个是为数不多的几份哦!趁着它还凉,瞧你满头大汗的快来消消暑吧!”
“这个……”看着小桃递过来的茶壶,柳南浦有点呆呆的愣在那里不知所措,他知道江家大小姐对他好,但是如此珍贵之物,对于他还是有点不敢想的!
“你在想啥呢!我一路从府邸跑过来,提着不累的啊!还不给我接过去。”看着柳南浦呆在那里,小桃嘟囔着嘴说道。
“我……哦……”柳南浦连忙的接过茶壶。
“噗嗤……”看着柳南浦木讷的举动,小桃有点忍不住掩藏住嘴角笑容,露出声来。
“快点尝尝!热了可没有味道了。”看着接过去的柳南浦,小桃说道。
柳南浦也没有犹豫而是拾取桌面上的一个茶碗,倒上了一碗,不过柳南浦并没有自己尝,而是递给了小桃。
“多谢小桃,一路如此辗转,夏日辛苦了,多谢。”
“算柳公子你还有良心,只不过这个是我家小姐送给你的,要谢你就谢谢我家小姐吧!”小桃并没有接过柳南浦的茶碗,而是这样说道。
“江小姐南浦自然会感谢,只是小桃姑娘前来,南浦也无处招待,只好杯水消暑以招待。”柳南浦说道。
“你倒是也会借花献佛。”小桃嘟囔着,不过她这次也没有拒绝,而是接过了茶碗的酸梅汤,一饮而尽了,毕竟夏日三伏,在外面来回的跑确实也是挺热的。
“谢了柳公子。”小桃把碗递给了柳南浦露出银铃般的笑容。
“是南浦谢谢小桃和江小姐。”柳南浦也是微微一笑说道。
“我就不用谢了,如果你要谢我家小姐那就好好的备考,争取这次一定要中举,明年中进士,这样才能够迎娶我家小姐。”话说完毕,小桃不待柳南浦回话转身就是朝外面跑。
“柳妈妈再见。”伴随着一句道别,小桃很快消失在窗外的竹子林中。
看着小桃消失不见的背影,柳南浦心中也是一阵苦涩,秋闱也许容易,但是春闱且是如此轻而易举的事情,门不当户不对的,大户人家的江家,并不是柳南浦能够高攀的,对于江明月的感情,柳南浦也是只敢保持,却是不敢接近。
“南浦啊!南浦……”就在柳南浦思索的时候,柳母放下手中的竹篾站在门口的一角,佝偻着身躯看着柳南浦。
“这江家的小姐,找你有什么事情!”小桃的到来她也知道了是江明月的安排的,之前她们就是来过几次,柳母对于江明月的想法也是知道,只不过她们家境卑微,门不当户不对,即便江明月有想法,柳母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任由他们。
“三伏夏日的,江小姐让小桃给我送来了一些酸梅汤,以做消暑,娘你来尝尝。”说话间柳南浦便是准备再次倒下一碗酸梅汤,然而柳母却按住了柳南浦的手。
“三伏夏日的,这个就留给浦儿消暑之用,为娘不渴,浦儿好好功课,争取下月秋闱考取功名才不辜负江小姐的一番心意,为娘这么多年的辛苦也算有所值。”柳母看着柳南浦,布满老茧双手抚摸着柳南浦的脸颊,眼角不经意间流出了众多的无奈还有心酸。
“娘,孩儿一定不会辜负娘的,孩儿一定会考取功名的,不会再让你受苦的。”柳南浦紧紧握住柳母的双手,自幼丧父的他,从小就是和他的娘亲相依为命的,家庭的收入就是靠他的娘亲编蔑的收入,他知道他的娘亲的不容易,这也是柳南浦一直想要考取功名的原因。
只要中举,就犹如鲤鱼跃龙门了,他们家的窘态便是由此解开了。
“浦儿接着功课,娘要接着编蔑留着明早赶集。”看着柳南浦的话语,柳母也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转身佝偻的身体缓缓的朝外面走了出去。
看着佝偻出去的柳母,柳南浦没有犹豫放下手中的茶壶,再次的坐到了座位上,手持着蒲扇,一阵执拗的书声再次朗朗书声再次袭来:“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君子坦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