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醒来了。”
“舒跄,我们就这样留下来好吗?”
女人用头发把脸遮住走在了舒跄前面,她没有回头也没说太多,她知道他听见了,就好像她一直都知道他的选择一样。
“沫子...我...”
舒跄还没有说完就被林沫转身用手把他的嘴捂上。她...在笑,可是眼里分明闪烁着泪光。
林沫抱住舒跄,头靠在舒跄的胸膛轻轻的蹭着,舒跄看了看怀中佳人,又看了看夕阳与海,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舒跄轻轻的抱起林沫坐在一块礁石上,林沫坐在舒跄身上,任海水轻轻拍在她的脚上。
“三年两个月二十五天。”
林沫很小声的凑在舒跄的耳边说道。
“这么久了吗?”舒跄喃喃自语道。
林沫并不是很开心的白了舒跄一眼,居然连这个都能忘,渣男。
想到这里林沫又笑了出来,这货怎么可能渣的起来,明明是一个连和其他女孩子搭讪都不会的傻子。
离别将至,今晚7点15分到站的火车会像时间一样冷酷无情,它会带着离别的嘈杂声来到这里,或许它会像天气预报一样出错晚点,但是就如天会落雨一样,一切已成定局。
大学毕业的他们,在今天就要离别。
两个人心里都有着各自的想法,舒跄想要远走高飞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林沫希望两个人都可以留在魔都,留在这个高度发达的沿海城市,留在这个充满了自己多年回忆的地方。
“为什么还不醒来?”
其实林沫是比自己更好的吧。人美声甜、温柔善良,也许有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心理作怪,但是舒跄不得不承认,林沫跟着他太吃亏了。
“沫子,其实你不用这么迁就于我,你完全可以...”。
舒跄停了下来了,因为林沫正在看着他。
他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林沫很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听。两人都很默契的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林沫并不喜欢听舒跄说这种话,在她的眼里舒跄就是那个对他最好的人,而自己却不是对舒跄最好的人,所以自己没有去傲娇、去显示自己优秀的资格。
舒跄恍恍惚惚想起曾经林沫对自己说过的话。
“你知道吗?我曾经以为这个世界最美的时候就是我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唱歌、一个人给自己默默打气。直到一个大雨倾盆的夜里,一只猪傻乎乎的把唯一一把伞给我的时候我才明白,我并不需要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唱歌。因为那只猪他会陪我吃饭、陪我看书、陪我唱歌。”
“原因不明,病人好像在排斥着‘醒来’这个指令,一直处于自我催眠的深度睡眠状态。”
舒跄就是那只猪,其实有很多人都愿意跟漂亮的林沫一起在雨里漫步,但是只有他是硬塞在她手里,还用一副她爸爸该有的语气跟她认认真真的推演了一下淋雨可能会造成的可怕后果。
“你不跟我一起搭伞吗?”林沫记得当时她是这样问的。
舒跄愣了一下回头很认真的说:“女生不要随随便便就邀请一个陌生人。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你永远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披着羊皮的小逼崽子。”
因为这句话,林沫可是笑话了舒跄好久好久。
“还没醒来吗?”
是了是了,之后舒跄和林沫在礁石上坐了好久好久,要走的时候舒跄很认真的吻住了林沫。
接吻?
记忆中,舒跄扭扭捏捏的看着矮了自己半个头一身素白裙的林沫,心里想着今天的林沫好美,比昨天美了好几倍,不对不对,肯定有一万倍了。
犹豫不决的姿态终于逼的林沫忍不住了,她两脚一踮,在献上初吻的同时,狠狠地夺走了舒跄的初吻,是了是了就是这样,舒跄又想起了那个时候,分明记得林沫的脸红的像刚喝了两壶老酒一样。
“唉,这贼老天也是造孽啊,可怜这孩子了。”
什么声音?舒跄在街上牵着林沫的小手,总感觉哪里有人在说话,算了不管了,视线又回到了林沫身上,两人即将分别,他再没心思去管其他。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怎么办?”林沫问道。
舒跄很认真的想了想,林沫很喜欢舒跄的性格,他不会打断你不切实际的问题,和可怕的幼稚天真的想法,而是会非常认真的告诉你他的答案。
或许有人说他是直男,但是林沫知道,两个人都已经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两个人都已经20岁了,在前几天已经一起手牵着手永远走出了大学的门,就要去为了生活或者梦想奔波流离。少些情话,多些现实,对两人的相处更加有利。也能让两人更加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时光。
“我会伤心会难过,还有可能会哭。”
“然后呢?”
“然后我会忘了你,去找别人成家立业过一辈子。”
林沫哭笑不得,这就是跟舒跄聊天的结果,现实到可怕。直男癌?钢铁直男?得了吧,这货整个就是个钢铁侠!。
“所以说你已经忘了我是吗?”
沫...沫子?
舒跄扭过头,林沫正抓着一个雪糕努力奋斗,林沫有一个习惯,吃雪糕的时候天塌下来也不管用。
可是他分明能听到了林沫的声音。
幻听?
再然后两人在林沫家楼下分开,按照事先说好的,舒跄会自己离开,林沫不会来送他,因为林沫怕自己会在别人面前伤感、心痛、不舍得的时候会哭,她觉得这样的话很丢人。
所以她很认真的对舒跄说过,她这辈子对所有要走的人都一样——只接不送。
“那么再然后呢?”
再然后?舒跄提着大包小包和一个在大学认识的朋友一起去火车站,在路上舒跄一直在想林沫,和她的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在此刻愈发深刻入骨。
不到两个小时的分别,舒跄却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的想念过一个人。
“我这个人啊特别要面子,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哭,所以我从来不送任何舍不得的人走。傻子,我知道你不要面子的,就算哭了你是男人,我也不会太担心你,所以能换你送我走吗?”
林沫给了舒跄一个大大的拥抱和大大的惊喜。
“你想去哪?”
“去一个让人非常烦恼的地方,去一个很吵的地方,去一个不能安静看书吃饭的地方,去一个肯定有你的地方,你知道那是哪里吗?傻瓜先生?嗯哼?”
“我想这一次我知道了。”
舒跄猛的向前一步抱住林沫,这一次抱的比任何时候都要紧。
在某个大灯泡路人甲和某个小灯泡出租车司机的照耀下,两个人坐上了目的地为远方的车,这个单纯腼腆容易害羞的妹子,在以安全的理由,问到了舒跄坐的出租车车牌号之后,提前在这条去火车站的必经之路上,死死的盯着每一辆挂着载客牌子的出租车。
再然后呢?
再然后?再然后就是...舒跄的头猛的一痛。
天旋地转,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坏,他感觉一切都在变的虚幻。
然后?我记起来了!
舒跄抬头看向右边,正是林沫坐着的方向。
我记起来了!我终于记起来了!
“碰!”
世界一片昏暗。
然后呢?然后就是世界毁灭?不,远远不及于此,下一刻并没有世界末日,不过对于某个傻子来说,这比世界末日还要恐怖。
2016年8月14日,魔都晚间新闻:插播一条重要新闻,今日在前往魔都火车站的路上,两辆出租车相撞,事故原因为一方司机刹车失灵,受害车辆中有乘客四人,其中主副驾驶座位两人轻伤,另外两人一个昏迷不醒,一位在送往医院的途中死亡。
“他好像动了!医生!他刚刚动了!”
“啊!他醒了,他终于醒了!”
舒跄看着四周一脸茫然,看着周围的医生和护士在忙上忙下,医生问他他也不答。
“怕不是脑子撞坏了吧?”一个护士偷偷的嘀咕,却被医生狠狠的瞪了一眼。
“先生您好,请问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跟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吗?”医生虽然让护士闭嘴了,但却在自己心里嘀咕着和护士同样的问题。
“沫子...你在哪啊?我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