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奇盘膝坐下,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口诀,然后开始凝神修炼。
约莫过得一盏茶时分,苏奇便觉头顶“百会穴”处有一股极细的清凉之气缓缓注入,沿着他行功路线顺流而下,一直流入丹田储存起来。
“引气入体成功了!”苏奇心头一阵欣喜。他强自抑制住心中的激动,继续凝神运功,那一丝清凉的灵气便源源不断地流进体内,存入丹田。
不过在灵气存入丹田之时有些异状,就是绝大部分灵气在进入丹田之时自行逸散,只有极少一部分灵气存入丹田。
苏奇有些疑惑,不过现在也不是探究原因的时候,是以也不再理会,凝神继续修炼。如此过得小半个时辰,苏奇便觉心神一阵疲倦,于是缓缓收功。
聂清寒传授功法进就与他说过,修士修炼时心神消耗极大,感觉疲累便需停下休息,不可强撑,否则心神受损,有害无益。而随着修为增进,每次修炼的时间便可逐渐延长。
收功后见聂清寒还在修炼,知道她一时半会还不会收功,也不打扰,往火堆中加了几根柴火,稍事休息,待精力恢复些许,就又开始修炼起来。
这次修炼他不再引气入体,而是运行聂清寒传授的另一段功法,引导刚刚引入体内的那一点灵力在全身筋脉中游走,涤荡筋脉,淬炼身体。
炼气期的功法分为两大部分,一是引气入体,将外界的灵气引入体内存储,转化为自身的灵力。另一部分则是灵力炼体,用体内的灵力游走全身,拓宽筋脉,淬炼身体。
刚入门的修士控制能力有限,所以一般的功法在刚入门时都把这两个部分分开。
待到炼气二层时,就把这两部分合二为一,修炼时就可以将引气入体和灵力淬体同时进行了。
苏奇集中精神,引导灵力沿着筋脉缓缓运行,淬炼身体。灵力所过之处,筋脉酸麻胀痛,骨肉皮肤剌痛难当,如同有许多小针攒剌一般。这些情状先前聂清寒都给他提到过,这是灵力在排出体内的毒素与杂质,同时也在淬炼筋脉与骨肉,使之更加强韧坚固。
有了聂清寒的这些告诫,苏奇虽然现在身体痛苦万分,但也仍然咬牙坚持,引导灵力继续运行。他知道所有这些痛苦都是走向强者之路的必然过程,要想修炼有成,就必须熬过这些痛苦的过程。
想到之前听到有人说修真者修炼时浑身如沐春风,舒服无比,而且动不动就修炼得进入忘我之境,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好几天,一醒来就功力大涨,苏奇不禁觉得十分可笑。
现在想来,这些传言绝对是不懂修炼之人乱吹牛皮导致的以讹传讹。苏奇现在自己修炼了,筋脉中一阵阵的剌痛告诉他这些话有多么荒唐。灵力淬体时的万针攒剌般的痛苦怎么可能让人如沐春风?全神贯注地引导灵力都生怕灵力走岔而走火入魔,又怎么可能轻易就进入忘我之境,不知不觉就修炼有成?这完全是懒惰者的白日梦,若是修炼如此简单轻松,那岂不是人人都能成仙了?
灵力淬体时如此痛苦,苏奇才算是明白聂清寒之前那一番告诫的良苦用心,若是没有她刚才那一番告诫,自己能否熬过眼前的痛苦还真不好说,心里暗暗感激姐姐的细心。只是才刚刚修炼便已如此痛苦,日后的艰难可想而知。但苏奇生性坚韧,认定的目标绝不放弃,虽然现在知道这条路充满艰难,也依然毫不畏惧。
苏奇引导灵力在体内运行了三个周天,在心神略感疲累时缓缓收功。见聂清寒还在修炼中,也不去打扰,静下心来感受一下自己身体的变化。
他现在丹田中多了一小股稀薄的灵气,清凉凉地感觉十分舒服。浑身的筋脉和骨肉经过灵力淬炼之后,也是十分地舒适,整个身体轻盈之极,感觉似乎要飘起来一般。
他试着向身旁一株大树击出一掌,只听“砰”的一声,那树干顿时摇动不已,头上树叶如雨落下。收掌一看,只见树干上多了一个深有半寸的掌印。苏奇吃了一惊,想不到自己一掌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他转头看了看聂清寒,见她还在修炼未被自己影响,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不禁悄悄吐了吐舌头,暗道好险。
试过一掌,苏奇心里欢喜之极,这才修炼一天,掌上就能有如此威力,照这样坚持下去,一年、两年......又会如何?他心里充满了信心。
过了好一会,激动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忽地鼻端嗅到一股难闻的恶臭。他吸了一口气,游目四顾,寻找臭味的源头,最后很难堪地发现,这股恶臭就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低头一看,自己双手上沾着一层黑黑的粘液,粘乎乎地甚是难受。又觉得全身衣服也是粘粘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想来也有这种黑色的粘液。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转头向聂清寒看去,只见她正好收功醒来。聂清寒刚欲站起,忽地伸手掩鼻道:“好臭!”看向苏奇,眼露探询之色。
苏奇道:“我就修炼了一会,身上就这样了。”
聂清寒一听,心中顿时了然,反手一抓,将背后长剑连鞘取下,径向苏奇剌来。
苏奇一惊,叫道:“姐姐你干什么?”同时弯腰躲闪。
聂清寒长剑斜剌,正好穿入苏奇腰带,跟着翻腕用力,一下将他挑了起来,同时脚尖轻点,已带着苏奇飘身而起,直向树林外飞掠而去。
苏奇被她挑在剑上,生怕她一个疏神将自己掉下,不免就要摔个狗啃泥。于是也不敢挣扎,只是问道:“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呀?”
聂清寒掩着鼻子笑道:“把你这臭小子扔河里去,免得把我给熏死!”
苏奇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敢情是自己身上太臭要带他去洗洗去,于是开口问道:“姐姐,我身上这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啊,为什么一修炼就出来这些东西?”
聂清寒笑道:“这都是你肚子里的坏水,一修炼就流了出来。想不到你这小子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其实却一肚子坏水。”
苏奇听她这么一说,也大约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也不理她的调侃,问道:“这些黑油就是身体里面的杂质吗?修炼时被逼出了体外,对不对?”
聂清寒听了,暗暗佩服他的聪明,答道:“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练到了这一步。”
苏奇心中暗暗得意,说道:“我果然是修炼的天才啊。”
聂清寒知道他在故意和自己逗乐,笑道:“什么天才?你不过是肚子里的坏水实在太多了而已,随便一炼就流出了这么多。”
苏奇还待再辩,不过他被聂清寒挑住腰带倒挂在剑鞘上,勒得气也喘不过来,十分难受,干脆闭口不言。
聂清寒见他不语,也不再继续取笑,脚下加劲,加速向前飞驰。
不多时,二人来到一条小河边。聂清寒手臂发力,挥剑将苏奇向河中抛去。苏奇一声惨叫,四仰八叉地摔在河心,水花四溅。
河水并不甚深,苏奇从水中站起,水面只齐他胸前。他刚一站起,便听聂清寒道:“快给我洗得干干净净的,否则不许上岸!”
淡淡的月光下,苏奇见聂清寒面向自己,便觉有些发窘,急忙蹲下身去,只露出一个头在水面上,说道:“姐姐你走开啊,你站在这里叫我怎么洗?”
聂清寒不禁莞尔,笑道:“你个小屁孩,有什么不能看的?好希罕么?”
口中说着,却还是走到一旁,寻了块石头坐下,背向苏奇,再不回头看上一眼。
苏奇见她走开,放下心来。直花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把身上清洗干净。又待把脏衣洗净穿上,不料那些黑油沾到棉布衣料之上,却是极难洗净,洗了半天,衣服上还是沾乎乎的,眼看是没法穿了。
苏奇又试着洗了一会,还是不行,只得放弃。不过这一来身上就没有衣服可穿了,只得向聂清寒求助:“姐姐,我的衣服洗不干净了,你有没有衣物可以借我穿一下?”
聂清寒听了,笑答道:“有啊,我这里还有一套绿色的衣裙,还一次都没穿过,就借你穿一下,可不许给我弄破了。”
苏奇一听,顿时傻了眼:“绿色的衣裙?那我怎么能穿?没有男装吗?”
聂清寒笑道:“我一个姑娘家,带男装干什么?我看你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穿上这绿裙子肯定好看。来,乖,快穿了让姐姐看看!以后我们就可以扮作两姐妹行走江湖了。”
苏奇欲哭无泪,黯然说道:“算了,我还是穿这套旧衣服吧。”说着捡起那套脏衣服,就待往身上穿去。
聂清寒见他如此,心道逗得他也够了,若是让他穿了脏衣上来,不免又是臭不可闻,当下说道:“哎呀,我差点忘了,我这里还有一套男装,准备扮男装时穿的,先借你穿几天吧。”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扔到河边地上。
苏奇顿时大喜过望,他这时也知道聂清寒刚刚是故意逗他,也不说破,以免惹恼了她把衣服收起来可就麻烦了。当下道一声谢,从包中取出衣服迅速穿上。
二人回到火堆旁,那火无人照看,已快要熄了。苏奇赶紧加了些枯枝,将火重新烧旺。然后就又问起刚刚修炼后身上流黑油之事。
聂清寒这次也不再说笑,道:“那些黑油是你用灵力淬体时身体排出的杂质。你今天是第一次淬体,所以排出杂质多些,不必担心,以后就会慢慢减少的。也是我疏忽了,本以为你没那么快引气入体的,要不传你一段功法,可以将杂质自指尖排出,就不会弄脏衣服了。”
苏奇小声抱怨:“你不早说,害我浪费一套衣服!”
聂清寒也不和他计较,说道:“是你资质太好啦,出于我的意料了。”见苏奇又要开口卖弄,赶紧止住了他,说道:“你今天完成了引气入体和灵力淬体,算是正式成为一名修炼者。你只用一天时间就有如此成绩,这样的速度算是极快的了。不过你也不可骄傲,修炼之路越到后面越是艰难,你要有所准备。”
苏奇道:“姐姐你放心吧,我会努力的。”忽地想起进入丹田时灵力大都逸散之事,就向聂清寒问起。聂清寒想了一会,也是不明其故,就要他先不要理会,等回山后再向师父请教。
苏奇想起聂清寒说要学他那步法之事,说道:“姐姐你不是说要看我的步法吗?我现在走给你看。”
说完也不等聂清寒答话,站起身来,绕着火堆便走了起来。他为了让聂清寒看得清楚,脚下走得不快,还一边走一边给她讲解。
聂清寒仔细看他步法,发现其暗合五行生克变化,将五行之变化到步法之中,端地是十分精妙。每一步的方位都依五行方位而变,却又无一定之规,进退趋避无不如意。真是难为了他竟能想出如此奇妙的步法。
聂清寒听了苏奇的讲解,再印证其步法,对步法的变化渐渐了然,待他走到第三遍时,她对这套步法的变化已尽数明白,当下便要苏奇停了下来。
看过了步法,月已偏西,苏奇在火堆外布了一个小型防御阵法,二人便在火堆旁各自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