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手机可以借我打个电话吗?”
天色有些昏暗,苏蔷撑着伞疾步走在空寂无人的小路上,忽然低沉的嗓音打破了满街的寂静,她皱了皱精致的眉,略带不耐地看着拦路的男人。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肤若白瓷,五官刀刻般俊美,犹如希腊的雕像,幽暗深邃的冰眸里,星光潋滟。
皎如玉树临风,像是件精心雕琢出来的艺术品。
即使白色衬衫上带着点点血迹,也掩盖不住浑身散发出的高贵优雅之气。
“不借。”
苏蔷一向讨厌麻烦,更何况现在有事在身,视若无睹地绕过他继续前行。
“傅三少,您这是哪儿找的帮手,不会以为靠这么个小妹妹就能牵制我们吧?”
就在此时,一个黄毛青年领着吊儿郎当的街头混混围住两人,话语里满是傲然的阴狠。
傅时弈?苏蔷的脚步顿了顿,想起宋骞给她介绍过这人。
立在魔都权贵金字塔尖的傅家三少,跺跺脚都能让脚下这片土地震上一震,被称魔都太子爷的傅时弈。
什么不多,就钱多。
“就凭你们也想要我的命?”
略显灰蒙的眸子扫过四周,傅时弈暗哑低沉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
黄毛挥了挥棒子,目光在他和苏蔷身上滑过,粘腻得好像一条毒蛇:“时爷那几位属下现在恐怕已经到地下了,这片儿又是没人住的待拆迁区,您纵然手眼通天,今天也怕是没活路。”
双方冲突一触即发,苏蔷有些不耐烦,本来只是为了抄近路才走了这么偏的小路,没想到卷进别人的麻烦里,耽误这么长时间。
“让一下,我只是路过,没打算管你们的闲事。”
不屑地扫了眼苏蔷消瘦纤细的身体,黄毛举棒狠狠砸下:“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真不愧是时爷,这么狼狈还能迷得女人替你出头,可惜这么漂亮的小妹妹了,一起死吧!”
但没想到苏蔷反应极快,没看清她怎么躲的就让他扑了个空,接着轻描淡写地抬脚踹在他腰眼上,黄毛只觉一股巨力袭来,惨叫一声滚倒在地,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的怪力女。
“你们的恩怨与我无关,别逼我动手。”
苏蔷穿的衣服有些宽大,看起来空荡荡的,盈盈一握的腰肢,皮肤是不健康的白,身影笔直的站在那里。
明明看起来瘦弱到风再大一点儿就能被吹走,动起手来却强得可怕。
一群混混顿时有些惊疑不定,他们的目标只是傅时弈,要是她不打算多管闲事的话,好像也没必要招惹?
就在这时,傅时弈悠悠开口:“一个亿,救我。”
“你的身体情况虽暂时稳住,对先前那批抑制素已开始产生抗体,必须要尽快找出源头才能研制出新的药来。”
“你6岁前的记忆在一场高烧中消失了,那些病毒在你刚来会里就存在你的体内,想要找到源头,得从你6岁前找答案。”
“会里为这个科研已倾注太多心血和资金,新药药材须从国外购买,价格高昂,公会说让你自己承担。”
想起某个人不久前代替公会转告给她的话,垂眸看了眼腕间有些破旧,很显笨重的机械电子表。
虽然有些心动,但苏蔷只犹豫了一瞬,依旧坚定地抬脚就走:“抱歉,我的事比较急,下次吧。”
黄毛已经在手下的搀扶下爬了起来,气得七窍生烟:“还想有下次?你都看见我们围攻傅时弈了,怎么可能放你活着离开,给我抓住他们!”
混混们一拥而上,彻底拖住了苏蔷的脚步,她烦躁地啧了一声,踢飞几个混混后依旧不得脱身,转头对傅时弈说道:“两个亿,一会儿打给我。”
说完苏蔷手上用力,以伞为武器打在黄毛青年腹部,把人踹飞出去,身子半蹲伸腿一扫,水花四溅,围上来的一群人失去重心向后倒去。
五分钟后。
看着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混混们,此时全部躺在地上痛苦哼叫,恐惧的目光落在又重新撑起伞若无事人般的少女身上。
那干脆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打斗,让傅时弈也有些愣然,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好了,给钱。”
少女打人的那套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索,招招带着狠厉,绝对不是什么野路子,倒像是训练过的。
亚麻色碎发下略显灰蒙深不可邃的眸子里满是趣味,傅时弈微微一笑:“手机丢了,留个联系方式?”
虽然耽误了正事,但是对方没有还价,两个亿的进账让苏蔷安慰许多。
她从兜里摸了半天,摸出一支笔,拿起傅时弈的手写上一串数字。
“钱打到这个账号就行。”
握住他的手小小的,有着不符合柔弱外表的粗糙茧子,一看就知道绝对是下过苦功的人。明明没有多么柔软,却意外地非常温暖。
傅时弈扫过一眼,是国外的银行账户,很难追踪户主,脸上笑意顿时加深:“不留个手机号吗,做傅家三少的朋友,不是比两亿更有价值?”
但苏蔷头也不回地走了,那只刚刚握过他的手挥了挥,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虽然值钱,但也太麻烦了,以后还是不要再见。”
看着她那潇洒无比的冷酷背影,傅时弈略显灰蒙的眸子,深邃如渊。
知道他的身份,却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年纪不大,容貌惊艳脱俗。
身手厉害,带着些散漫的轻狂,骨子里散发出的野。
真是有意思极了。
这次滨海城之行,也不算没有收获。
“爷!”
带着些许担忧的声音响起,一头蓝色碎发,五官清俊的青年从巷子里闪身而出。
直接单膝跪在他面前,耳朵上带着的银色十字架耳钉在昏黄的路灯下反着光。
“属下失职,让那些人钻了空子,请时爷责罚。”
他的命是傅时弈给的。
如果这人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也可以直接自我了断,不用留着命回去了。
“她说我是个麻烦。”
“啊?”
本等着训斥责罚的许柯,听到傅时弈带着笑的声音,脑袋有一瞬死机。
等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这人。
笑起来如弯月,肃然时若寒星,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位爷的恐怖。
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敢当着他的面嫌弃他?
“可惜麻烦这种东西,越想摆脱,越甩不掉。”傅时弈敛起剑眉,抬脚踢了下他,“送我去江之寒那里。”
许柯脸色一变,这才发现他身上有伤,连忙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很快,一辆黑色奔驰停在身前。
吩咐属下收拾完残局,傅时弈便上车绝尘而去,不多时,这条小巷又恢复一片死寂。
等苏蔷赶到医院,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了。
手术室外坐着一个衣着光鲜满面愁容的贵妇,有些焦急地来回踱步。
“苏蔷!你野去哪儿了?不是跟你说妹妹要做手术快过来吗,怎么这半天才来,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李芸一见着她就数落开了,数落完见她不声不响的样子又有些后悔,抿了抿头发道,“妈妈不是想骂你,就是菲菲突然发病,心里慌得很,话说重了,你别怪妈妈。”
苏蔷垂下眼睑,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苏菲的状况还好吗?”
虽然同为苏家的女儿,可她6岁就走失,过了12年才被找回来,至今相认不过半个月,当然比不了妹妹和父母的感情深。而且妹妹做手术生死一线,担心本就是人之常情,她有什么好怪的。
“不好!你来的晚了,赶紧去抽个血!”
似是等不及了,一贯端着贵妇架子的李芸竟有些粗鲁地直接上手拉着她就走,却发现苏蔷纤瘦的身体意外地有力,自己无法拉动分毫。
“苏菲生病,为什么我要抽血?”
看着女儿疑问的目光,李芸一时间竟不敢直视:“你、你和菲菲血型一样,血库的库存不够,从外面调来不及了,你得献血救她。”
她的血有问题,绝不能暴露给别人知道,而且近亲输血有很大概率会造成溶血,危及生命。在时间紧急到调血过来都来不及的情况下,更没有足够的时间对近亲的血进行必要的特殊处理,任何一个医生都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是哪个庸医告诉您用我的血救苏菲的?让医院解雇吧,省得害人。”
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李芸气急败坏:“你这说得什么话?接你回家之前我还想着,虽然你这些年胡作非为不学无术,可都是因为在外面没人教,只要我和你爸好好教养一定能改好。没想到你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肯救,你的心从根子上就是坏的,这样的人怎么配当我女儿!”
这话说得太过难听,路过的医生护士都投来了异样的眼光,苏蔷精致的眉眼动了动,沉默了半晌才恢复漠然:“我做您女儿的日子,不会很久。”
李芸气得抬起巴掌就要扇,手术室的大门突然打开,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菲菲!医生,我的菲菲怎么样了?”
再也顾不上苏蔷,她扑到病床前焦急地探问。
“苏小姐的心脏已经稳定了,过几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但是苏太太你也知道,这是治标不治本,想要根治还是需要换一颗......”
医生的话没说完,就被李芸略带心虚地高声打断:“我知道!会尽快想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