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琬就像一个不被人疼惜的破旧布偶,被丢到在一边,凌司夜一边整理自己一边头也不回,“听冯凯说,你去医院了?”
是,我得绝症了。
肝癌,晚期,活不过半年了。
凌司夜,我好歹真心实意的喜欢了你六年,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把你对沈清清的耐心,留给我一些。
哪怕一点点……
……
无数的话堆在嘴边,林琬张开有些干裂的嘴唇,“凌司夜,我其实……”
一阵不合时宜的铃声响起,凌司夜毫不避讳的接起电话,语气是林琬从没享受过的温柔,“嗯,我知道了,你乖乖等着,我马上就来。”
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道,林琬一肚子的话就这么憋了回去。
她不用问也知道,电话那边是沈清清。
现在是深秋,估计她又说身体不舒服,要凌司夜去陪她了。
可现在要死的人是她啊!
凌司夜扭头看了看坐靠在床头胖的林琬,冷笑了一下,“怎么不说了?我还以为你终于要死了,真是可惜。”
心里咯噔一下,林琬呆愣的看着凌司夜,看着他眉宇间化不开的凌厉,没来由的剜心蚀骨的疼。
他……就这么巴不得她死吗?
“你就这么恨我吗?”林琬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胳膊,问出口的语气都是颤抖的。
“对,我巴不得你死”凌司夜抽身离开,厌恶的看了一眼林琬,“要不是为了让你生孩子,你以为我还愿意看你这张脸?”
咣当!
卧室的门被人狠狠甩上,声音震的林琬一阵头晕目眩,忍了六年,她以为早已干涸的泪腺,终于还是一阵酸涩,在眼角划过了一行清泪。
对,凌司夜之所以没跟自己离婚,不过是指望自己的的肚子。
生下孩子,交给沈清清,以偿还害得她不能生育所遭的罪。
这在凌司夜看来,很公平。
而她自己呢?
就像这深秋的枯叶,傍晚的流行,一瞬而逝,不会在这人世间留下任何痕迹。
这一生,都白活了。
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留下,胸口是撕扯般的剧痛。
原来,就算伤口结了痂,留了疤,再去割它还是会痛。
林琬苦笑了一下,翻身起来,忍着身下和小腹的剧痛,撑起身体来,去浴室冲了个澡,刚躺下没多久,冯凯就敲响了卧室的房门。
“太太,凌总的消息,让您十五分钟后,赶到丽华酒店。”
“做什么?”
“不知道,凌总没说,只交代十五分钟后要您赶到。”
“知道了,你等我几分钟。”
林琬的声音嘶哑的自己都惊讶,但她还是强撑着身体,换上礼服坐在了梳妆台前。
粉底、眼影、腮红……
一样样的抹上去,强行把一张泛黄惨白的脸装饰的气色很好,只是声音还是一样的嘶哑。
就像她和凌司夜的婚姻。
再怎么如何粉饰太平,装作若无其事,终究是自欺欺人,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还是一片狼藉。
拿上手机和药出了门,冯凯已经在等着了。
车子一路疾驰到丽华酒店,冯凯先行下车,打了一把伞递过来。
“太太,下雨了,您小心。”
冯凯声音不大,车门开关的声音更不大,可凌司夜还是隔着断断续续的雨幕,一眼就看到了林琬。
深秋天凉,她在礼服外头罩了一件驼色大衣。
尽管被冻的脸色苍白,身形消瘦的像一张纸,几乎失去了第三维度,可她的脊背还是笔直的挺着,神色平淡。
就跟初见她时一样。
看似柔弱,实际上却坚韧的令人意外。
整整六年过去了,他做过什么,他自己最清楚,可她还是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
即便是在她苦苦哀求,甚至撒泼打滚的时候,那笔直骄傲的脊背,也从没弯下来过。
凌司夜眸色深了深。
有时候,他真想把这女人掰开来看看,看她的脊背是不是嵌了块钢板进去,才能一直这么笔直。
哒哒,随着高跟鞋的声音,林琬走到了近前。
“脸上涂了石灰吗?脸色这么差。”凌司夜只瞄了她一眼,便迈步朝着酒会里面走去。
林琬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只是庆幸自己化了浓妆,否则一定要被看出端倪。
“司夜?”
一声明媚的声音传来,一个穿着明艳的姑娘远远地走来。
鹅黄色的礼服衬得她皮肤格外白皙,一双杏哞笑起来弯弯的,可爱又可人。
标准的初恋脸,性子活泼明快,难怪凌司夜会喜欢。
林琬想着,心里有些发酸。
“走慢点,一会儿摔着了怎么办?”
凌司夜走过去,一把扶住沈清清,贴心的帮她理了理走的有些褶皱的裙摆,她却趁机在他脸上啄了一口,“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摔着的!”
伸手亲昵的刮了刮沈清清的鼻子,凌司夜笑了。
眉心舒展,嘴角上扬,就连眼睛里都满是林琬从没见过的星光熠熠。
只是那笑不是给她的。
沈清清俏皮的缩了下脖子,这才察觉到沈清清的存在,“啊!沈小姐也在。”
虽然不情不愿,但沈清清还是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理她做什么?”
凌司夜伸手揽过沈清清,两人一同朝着会场走去。
林琬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回了沈清清的礼。
看,就连她的情敌都知道,至少该给她个面子,可她的丈夫,却连装装样子都不肯了。
亦步亦趋的跟在两人身后进了会场,里面的人早就对凌司夜没次出来带两个女人,见惯不惯,就连那些上前巴结敬酒的人都知道,要敬酒给沈清清,就直接递给林琬。
“清清不胜酒力,就不喝了。”
这是凌司夜说过最多的话。
日复一日的各色洋酒灌下去,时常要去催吐,才能保证喝下更多的酒,时不时还要遭受来自凌司夜的侵犯和侮辱,就算林琬长了一颗铁打的肝脏,也架不住这样的折腾。
“今天我真的不能喝。”林琬小声的道。
她今天出门前不久才吃了配合治疗肝脏的药物,和消炎用的头孢,真的不能喝酒,凌司夜却充耳不闻。
“林小姐?”
来人朝着林琬笑了笑,“您代劳吗?”
“凌司夜,我真的不能喝,”林琬强咬着下嘴唇,少有的反复拽了拽他的袖口。
喝酒,她会死的。
来人面露尴尬,“凌总,这……”
凌司夜一手接过酒,一手放开揽着的沈清清,捏着林琬的下巴,不顾她拼命挣扎,强行把一杯高度数的红酒灌进了她的嘴里。
“我还是对你太好了,才惯的这种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