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豹寨的山门处,陈攻与五个肌肉虬结的黑衣汉子对峙。
每一个黑衣汉子手上都提着一具尸体。
除了一具属于樵夫以外,另外四具都穿着一样的蓝色衫子,显是出自青城派。
而在陈攻身后的,则是只一心想着如何逃跑的肖骁。
此刻的肖骁心中满是悔恨。
当初他就不该接下青城派恩怨的案子。
这青城派在江东附近的青城山上,开派也已经有百年。
从祖师爷开始就擅使暗器。
如今的青城派掌门已经将总坛安置在江东城中。
虽然开门收徒之势未减,但也在江东城中大量买铺置业。
这么一来青城派倒似半个商贾,门派中的日子也是越过越阔气。
青城派在江东城中的宅邸就位于闹市之中,却足足有五进院子,极为开阔。
所谓树大招风,自古莫不如是。
青城派就算是做到如此阔气,在江东城中仍旧有老冤家。
那就是大江上下一呼百应的海沙派。
江东城实在是个风水宝地,一面靠江一面临海。
开阔的平地上缀着少许丘林,自古就是富庶之地。
所以一个江东城既容得下越做越大的青城派,也容得下一个本就将大江水运紧紧攥在手中的海沙派。
这两派互相看不对眼,却不知道是从何年何月开始的。
在肖骁心中,会找青城派晦气的,多半就是海沙派了。
两大帮派虽然时时都有过节,但因为都要在江东城内做买卖,所以就是有冲突也总能克制。
以往若是遇到两方发生过节,那都是监武所最开心的时候。
监武所按照朝廷旨意,专门调解武林帮派之间的恩怨。
巧的是青城派和海沙帮虽然都因做买卖而富裕,但仍旧还是武林帮派。
监武所往往是两头收了“调停费”,再让武功过得去的雇武者安排两边一起坐下来喝茶。
青城派和海沙派也不是傻子。
他们也知道只要双方纷争不止,监武所就有揩不完的油水。
两方就是做戏,也会在台面上表示不再追究。
所以涉及青城派和海沙帮的案子都不算难办。
肖骁也是因此才抢着来接这个案子。
他武功不弱,青城派和海沙帮都不至于不给他脸面。
但是肖骁绝没料到事情竟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局面。
杀了四个青城派弟子的黑衣人武功太过高强。
肖骁知道这些青城派弟子中已经有一个三阶武者,还有三个四阶武者。
而能将他们四个如杀鸡一般拿下,显然黑衣人都至少在三阶武功之上,说不定已经达到突破的边缘。
如今靠自己一个三阶武者,和一个不会武功的陈攻是绝无胜算的。
肖骁满肚子转着如何逃脱的主意。
谁知陈攻却是忽然说出狂话,让黑衣人不要惹他。
听听这是什么话?
难道是怕死得太惨,故意激怒对方给个痛快吗?
五个黑衣人忽然听到陈攻的话,都是凝神看他,接着他们一同发出轻笑声。
其中一人开口说道:“老大。这些人和买卖无关。”
那个提着樵夫尸体的黑衣大汉声音沉稳道:“难道和买卖无关就不杀了么?”
先前开口之人不再啰嗦,放下青城派人的尸体,从腰中利索抽出一柄弯刀。
那弯刀如有一练水光般,显然是一口削铁如泥的宝刀。
其余几人也不多话,同时放下手中提的尸体,也是各自抽出一口弯刀。
五柄弯刀几乎是同时抽出,五道水光同时反射着月色,沉如寒冰。
五个黑衣大汉身上的杀气也是同时大盛,这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才有的气质。
面对两人,五个黑衣大汉同时出手,显然他们不是托大之人。
这些人早就习惯了既然出手,就绝不留活口。
刀口求活,在于无时不刻的谨慎。
别看五个黑衣人身材高大,下手却是极为细心冷静。
忽然其中一个黑衣人警声道:“对方有点古怪!”
五个黑衣人这才发现,对面的陈攻竟然变成了一团燃烧的杀气,令人无法忽视。
就算是见惯生死的黑衣大汉们,也被这团熊熊燃烧的杀气惊住。
甚至他们察觉到陈攻的双眼变成了骇人的血红色。
一个黑衣大汉声音有些迟疑道:“这人怎的这么奇怪?血眼杀神不是只有传说中的……”
只是他一句话没有说完就忽然消失了。
消失了。
一道诡异的白光在云豹寨山门处忽然亮起。
短短一瞬,黑夜就如白昼一般惨白。
接着五个黑衣人和他们脚边的五具尸体,就像是血雾一般消失在空中。
“噗通”
这是肖骁跌坐在地上的声音。
他的头脑还来不及分辨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似乎是陈攻突然发出一击,十具有死有活的身体就这么消散了。
接着肖骁就觉得自己的牙关不由自主地打着颤。
他恍然看到血红着眼睛的陈攻正回头看向自己。
肖骁的脑海中浮现起了监武所中一幕。
一样是血红的眼睛,肖骁当时只是用手拍在陈攻的肩上,瞬间就觉得像是碰在烙铁上一样又烫又痛。
还有眼神恢复了之后,陈攻的那一句平静的“你运气不错。”
原来一切都不是错觉。
或许一天前,肖骁已经在鬼门关前走过一次了。
陈攻与肖骁两人四眼对视。
肖骁只觉得自己心脏要跳出来为止,脑海中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攻的双眼又恢复了原来的明亮沉静。
肖骁只听到头顶一个声音道:“你罪不至死,我不会杀你。”
一口新鲜的空气瞬间涌入肖骁的胸肺之中,他知道自己或许不会死了。
肖骁再没二话,连忙对着陈攻跪了下来。
他不停地对陈攻磕头,口中絮絮叨叨地说着:“是小的不好!有眼不识泰山!请您放过小的!”
然而陈攻只是平静的说道:“放心,你运气极好,我已经不会再胡乱杀人了。”
肖骁的背上一身冷汗,他听到陈攻的声音像是恢复了平静,才大着胆子抬头去看。
果然见到陈攻的神色还像是过去一样不急不缓。
怕是泰山崩于面前,也不会让他有任何惊讶。
肖骁的心跳才稍微得到平复。
这时他又听到头顶传来陈攻的声音道:“不过那一袋金子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