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天降大雨,我被师傅从外面捡回来,听他说,我躺在菜篮子里面,一动也不动,师傅看外面的雨马上没了腰,而周围却一个人影都没有,心里就明白了,我这是被人抛弃了,按照现在的话来说,我就是个弃子!
我师傅以为我是个病婴,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得了什么先天性的疾病,结果把我抱起来一看,我竟然对着师傅笑了。
没错!我就是笑了,按照常理来说,小孩一出生就是哭,遇见生人更是哭的没完,而我第一次见到师傅,却是笑了,我师傅没说什么,摸了摸我的脑袋,就出去买奶粉了。
后来,师傅带我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让人意外,我竟然是个完全正常的婴儿!没病没灾,却别人抛弃了!
村里人都说,我是上天赐给师傅的礼物,看他一个人太孤单,特意派我下来陪他的,当然也有人说,我是水中龙王的儿子,下着大雨就出现了。
对于这些,我自己并不是很在意,我只知道,我师傅对我很好,是他救了我,收留了我。
再后来,我又问了几次当时自己出现时的情况,而每次师傅都说的含糊不清,光是我听到的版本,就不下于十几个,不过这些版本都一个共同的因素——天降大雨!
这件事情,我一直也没当回事,以为师傅老了,记忆出现了问题,也就慢慢忘记了,随之忘记的,还有二十年前那场大雨。
我师傅无妻无女,就我这么一个徒弟,所以我自然成为了他的唯一继承人,他是一名阴阳师,本事很大,开天眼算生死,通阴阳辨死尸,能够与死人交谈,请仙人帮忙,所以他是十里八村名人,但凡谁家死了人,或是祭拜山神,都要请师傅帮忙。
我虽然是师傅的唯一继承人,但是本事却不及他老人家的万分之一,因此平时什么事情,师傅都要带着我,和我说这行靠的就是经验和行头,经验够了,行头懂了,也自然就厉害了。
今天,师傅在后院准备山神娶亲的事情,我则是在店里打理着生意,原本一天都没有什么生意,眼看着要关门了,隔壁村的王叔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王叔是隔壁村的村长,村里面大大小小的时候他都要管,因为这个一辈子没取上媳妇。
师傅说他这人是“操心的命”,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以后的小日子也不错。
王叔跑过来:“青泽,你师傅呢?”我抬眼一看,他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村子里肯定是出了大事!
“在后院呢,怎么了?王叔,”我问。
“我们村的叫花子死了,不过……哎呀,和你说了你也不懂,赶紧把你师傅请出来吧。”
王叔欲言又止,急的直跺脚,我看他着急的样,赶紧去后院把师傅叫了出来。
师傅是个慢性子,从后院慢吞吞地走过来,这期间王叔急的都要哭了,恨不得直接冲进后院。
但是他也知道规矩,这后院除了我和师傅,村里人不能进!
“胡太师,叫花子死了!”师傅一条腿刚迈进门槛,还没等问出了什么事,王叔就迫不及待的喊了出来。
我师傅听后,原本放松的脸一下子紧绷起来,眉头皱的老高。
我心里很疑惑,这不是师傅本该有的样子,他老人家一向是一副天掉下来都不担心的样,如今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死个人吗?!而且还是个叫花子!
王叔又趴在师傅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好像故意不让我听到,随后师傅转过身,让我去后院把吃饭的家乎拿上,顺便再带上他房间里的那把梅花剑,话还没等说完,他就和王叔先走了。
我心里这个郁闷,平时师傅干什么都会等我的,如今只不过是隔壁村死了个叫花子,怎么就这般慌乱了,这根本就不是他的风格啊!
我心里抱怨着,但还得按照师傅的要求把东西装好,最后带上那把梅花剑,赶紧追了出去。
我急急忙忙的赶上他们,问师傅为什么要带这把梅花剑?因为从记事起,他就只有用过一次,那次附近的村子一直丢鸡鸭,在鸡笼旁边还能看见梅花脚印。
当时村民以为是山上的动物下来偷吃的,干脆每家每户加固鸡笼,可是这方法根本没用,该丢还是丢,师傅掐指一算,知道了其中的缘由,便拿着梅花剑上了山,三天后师傅下山,自此村里面再也没丢过东西。
事后,村里人都问师傅算到了什么?但是他都闭口不提。只有我缠着他闹了很久,他才告诉说算到了什么。
原来是山上的一只黄鼠狼成精后生了小崽,但是它自己奶水不足,所以下山偷了鸡鸭给孩子吃。
师傅原本是要替天行道的,后来看在它刚做母亲,而且也没有害人,便放了它,顺便还帮它打了几天的食,才下山。
那黄鼠狼也很懂感恩,自此,再也没下山偷过鸡,逢年过节还给师傅送几只又肥又大的野兔。
只是这次,师傅让我带着它干嘛?难不成山上又有新东西下来了?
师傅并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和我说到时候自然会明白的。
隔壁村叫槐村,因村口一棵槐树而得名,我们走过去的时候,树上还拴着一只老驴,那老驴见我们过来,直接跪在了地上,然后满地打滚。
“驴打滚?”我好奇的问,这种现象在农村并不少见,毕竟夏天蚊子多,驴要是后背痒痒就经常打滚止痒。
师傅也注意到了那头驴,同时停了下来,盯着它看了好久。
我看师傅迟迟不走,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师傅!一头驴在地上打滚挠痒痒有什么奇怪的?!”
师傅摇了摇头:“不!这不是驴打滚,是驴赶鬼!”
“驴赶鬼?!”
我以前听师傅说过,驴、牛、羊等都有灵性,人眼看不到的东西,他们都能看到,所以有时候它们突然害怕暴躁,那是因为周围有鬼过来了。
而此刻,那头驴跪在地上打滚的样子,还真是有些像因为害怕而下跪的样子,这么想的话,这驴周围岂不是有鬼?!
可惜,我没有阴阳眼,看不到那些东西!
“这村里有阴气作祟,我们一会儿小心点。”师傅说完,继续带我们走,只不过王叔听后,吓得小脸苍白。
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我们才到叫花子家,到这我才明白,原来他并不是叫花子,而是因为家里穷,房子里除了砖头以外,没有任何的家具,所以村里人都管他叫叫花子。
他家院子里摆放着一个大棺材,上面刻着一个“奠”字,这棺材自然也是王叔掏钱给买的,只不过上面的字是红色的,黑夜里格显目。
我们走到大门口刚要迈腿进去,师傅突然伸手拦住了我们。
“怎么了?师傅,”师傅眉头紧皱,突然谨慎起来,我好奇得问道。
“听!”师傅只说了一个字,随后周围便沙沙作响,有点像是秋天的落叶丛中有东西经过。
“蛇?”我心里疑惑,毕竟这附近有山,而且周围都是草,如果蛇在草丛里游动,倒可能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我下意识的往草丛那边看去,果然那里杂草晃动,来回摇摆,就像是里面有东西在运动一样。
“不是!蛇在爬行的时候是不会碰到杂草的。”师傅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时,一旁紧张到腿软的王叔磕磕巴巴的说:“是是是是是是……是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