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沁玖觉得没意思。
现在慕沁玖才明白，没意思是因为他们长得不够好。
若他们有这青年的绝色姿容，她肯定是愿意的。
青年桃花眼微挑，见她神色间戒备渐去，换上轻松神色，莫名情绪驱使他主动出声询问：“不怕我告官说你杀人？”
听他询问，慕沁玖凤眸轻眯，只口中淡淡道：“你没有感情。”
这青年长了一副好皮囊，笑起来缱绻多情，但眼中满是对人命的漠视与浓浓戾气。
那缱绻多情模样，只是一层表象，那淡漠狠辣，却是深入骨血里的。
“世俗的道德律法，你并不放在心上。”
尽管有道德与法律的约束，但总有人，或者天生喜欢违反一切规则束缚、或者各种原因堕落成变态魔鬼，以操纵别人生命、享受别人恐惧绝望为乐事。
这青年身上气息，与那些变态有些相似。
慕沁玖可以肯定的说，他亲手杀过人，且不是干脆利落杀死，而是为了满足他自己心理的——虐杀。
说难听点，什么道德什么律例，与他而言，都是狗屁。
他做事，只凭自己好恶喜怒。
可慕沁玖同样能感觉到，他的底线还在——有一样东西，与他与生俱来的傲慢一起，牵住了他，让他没有彻底堕落深渊。
“你在进行的事情也不允许你去。”
他的行为姿态，表明他受过良好教养，在这个教育成本极高的时代，只有权贵富豪子弟才有机会接受极好教育。
而一个贵公子穿着劲装、单独出现在山林里，必有什么密事要做，该比自己更怕暴露行踪才对。
“既如此，我为何要怕？”
慕沁玖坦荡说明自己想法，一边说，一边盯着他一直看。
长得可真漂亮。
想约。
但下一秒就退缩了——她现在的样子不太好看。
青年下颔逐渐收紧，桃花眼中暗色翻滚，如同表面平静、其下却暗流汹涌的海面。
虽不够纤长却浓密至极的睫羽轻抬，他被阴影遮掩的灼灼目光，便全都洒在了她的身上。
她看破自己的本质，眼中却没有不喜、没有惊恐、没有嫌恶，也没有迫不及待远离他。
只这一点，便勾动他心底起了些微波澜。
想让她，留在身边。
至于她前一刻懦弱，后一刻锋锐，恍似山精野怪占了人身——青年喉头滚了几滚，短促一笑，他是妖孽，她是山精，都是异类，岂不刚好。
缓缓走到她身边，青年修长手指微抬，却又慢慢放下，握紧成拳，抑制住了心底冲动。
还不是时候。
深深看她一眼，青年提起潘春生的尸体飞纵离开。
慕沁玖看到他的背影，忽而想起了好友说过的话。
好友说，极品的男人，颜好板正技术强，宽肩窄腰大长腿，如果有个翘屁股，性感指数直接翻倍！
她目光下意识落在青年的臀部。
为行动方便，他穿着劲装，贴身的衣物勾勒出了宽肩窄腰，以及无处安放的大长腿，还有——
慕沁玖目光闪烁，耳尖、渐渐泛起了浅浅一点红。
就、就还挺翘的。
凝望了片刻，人已经杳然无踪，慕沁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红晕从耳尖弥散至耳根，久久不散。
过了好一会儿，慕沁玖才回神，沿着来时路返回，找到了背篓与镰刀，捡起散落的几颗药草，又打了一背篓猪草，慢慢下山。
路远，慕沁玖又没什么力气，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回到了潘家。
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院中的马氏。
潘荣贵和马氏生的大日子就是刚刚被慕沁玖杀死的潘春生，小儿子叫潘春宝。
一岁的时候，潘春宝高烧变成了傻子。
马氏便从拐子手里买了九丫当童养媳，指望着他们老两口死后，九丫能照顾潘春宝一辈子。
潘春宝十二岁时候，被村里孩子骗去河边玩耍，九丫拦不住，结果潘春宝淹死了。
隔年，潘荣贵带九丫上山采药，从山上失足滑落山崖，当场身亡。
马氏便恨极了九丫，觉得九丫是扫把星，害死了她丈夫和小儿子。
若不是还要留着九丫干活挣钱，马氏早就打死九丫了。
马氏把九丫当猪狗一样对待，恣意打骂侮辱，最后还要把她卖给隔壁村的老鳏夫。
那老鳏夫就是个畜生，他的两任妻子都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马氏明知道那鳏夫不是人，却根本不顾九丫跪求，执意要把她卖给老鳏夫，至于九丫会不会被打死，马氏根本不关心。
慕家就在九丫差点被绑到老鳏夫家里之前找来的。
他们要是来得再迟一点，直接就能给九丫收尸了。
说来讽刺，马氏和潘春生最后还是把九丫卖了个好价钱——买主是九丫的庶妹——最后，他们一家子，踩着九丫的尸骨，喝着九丫的血肉，过上了富贵日子。
慕沁玖勾唇，牵扯出一个森然笑意。
这些吃了九丫的人血馒头攒下的罪孽，也到了清算的时候了。
“你个扫把星，挨千刀的贱货，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还不赶紧去做饭。”马氏没发现慕沁玖森冷的眸光，开口便是难听已极的斥骂。
慕沁玖凤眸里满是杀意，冷冷扫她一眼，放下了背篓，进了厨房烧火。
“荣贵嫂子，不好了，不好了，春生出事了。”外面有人一边拍门一边大喊。
“怎么了，春生怎么了？”马氏声音都高了八度，语气急切得很。
听到潘春生消息，慕沁玖凤眸轻眯。
也不知道那妖精一样的青年，是如何处置潘春生是尸体的。
“春生、春生……唉，春生不小心摔沟里，脑袋撞到了石头上……”报信人是潘家邻居，此刻他声音沉痛，“阿丰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发现了尸首，现在村长带人赶过去看了，让我来告诉荣贵嫂子一声。”
慕沁玖眸光微闪，若她没猜错，撞出的伤口是刚好覆盖了铁簪刺出的伤口，混淆了致命伤，除非解剖，否则肉眼一般不会发现潘春生真正死因。
她进村的地方在村西，到镇上的唯一一条路，在村东北，两个地方相隔极远，别人就算怀疑是他杀，也绝不会怀疑她是那个凶手。
那翘屁青年做事，还挺靠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