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心里的委屈如同汲取了养分的树苗,飞速生长。
从一个不愁吃穿的现代,穿越到这个穷困的小村子,还要为着弟弟的病情奔波。好不容易把大夫请来了,这原主的娘,却还不分青红皂白,打了她一个巴掌。
秦逸川也愣住了,他完全不知道这个巴掌是因他而起。
“娘自小教育你,姑娘家一定要自爱自重,你却不听娘的话,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苏玉珍眼泪流了下来,气得胸口一阵绞痛。
苏瑶也顾不上委屈,连忙扶住她,“娘亲,我没有。”
“你还在狡辩!”苏玉珍更加气愤,“你让我这个当娘的,脸往哪里搁?”
“夫人,我和苏瑶......”
秦逸川正要辩解,却被苏玉珍打断,“住口!”
一旁的陈峰不敢说话,他估摸着这是他们家少爷,第一次被人这么凶地打断说话。若换做平时,少爷早就炸了,可现在......他却一声不吭,令人费解。
“娘,你这不是让人看着笑话吗?这位是陵阳镇上秦记药馆的少爷,他菩萨心肠,经常救济贫苦人家。听说咱们家有困难,这不带着药馆的大夫来为弟弟看病。”苏瑶依旧解释道。
“真的吗?”苏玉珍半信半疑地问道。
秦逸川听到菩萨心肠四字,有些震惊,但也立刻点点头,说道:“苏姑娘说得并无错。”
一旁的陈峰和周大夫也连声称对。
这时,驾着牛车赶到的严畅,立刻跑了过来,说道:“婶子,你快让大夫进去给元元治病啊,我可以作证,他们都是好人,没有欺负瑶瑶。”
苏玉珍对严畅还是十分信任的,连忙请大夫进去问诊。
秦逸川头一次觉得,自己一个大富人家的少爷,竟然说话还没有一个乡野村夫顶用,一时有些不甘心。但是,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苏瑶脸上的巴掌印。
趁着大家都进屋了,秦逸川拉住苏瑶,往外走去。
“你干嘛?”苏瑶想甩开他。
“治脸!”秦逸川的脸乌青,丢下两个字。
苏瑶冷静下来,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袖子。
“刚刚,谢谢你没有拆穿我。”苏瑶说道,“要是我娘知道我欠你五十两,我都不知道她会不会气得晕过去。”
秦逸川没有说话,而是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白色小瓶子,放到苏瑶手上。
苏瑶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怕你脸花了,我以后要账时,看着碍眼。”秦逸川说完,转身离开。
苏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不自觉地笑了笑。原来他是要给自己药,还说得这么不情不愿。
她把药瓶收起,正听到苏玉珍叫唤她。
“娘!”她连忙跑去。
秦逸川站在院子里,远处的青山层峦叠嶂,雾气朦胧。山间的空气还是如此清新,几只老母鸡咯咯叫,小猫小狗你追我赶,好不开心。但是仔细看,他的嘴角一直带着笑容。
马车旁的陈峰,见证少爷脸色的全程变化,若有所思,并不解地挠挠头。他家少爷啥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平时他明明不喜欢和那些富家小姐多说一句话,现在不仅跟到姑娘家里来了,还把重金求得的玉软膏送给了她。此刻又像个傻子一样,呵呵笑。他难道看错了不成?
苏瑶跑到屋子里,只见周大夫已经问诊结束,“大夫,我弟弟的病情如何?”
周大夫说道:“苏姑娘不用担心,他的病情已无大碍。这里是我开的一些中药,你要按时给他服用。你身上也有一些伤,我也给你带了中药,也要好生服用。”
“谢谢大夫。”苏瑶这颗心已经安定了下来。
“这是药方,这些药也只能吃三天,三日之后,你到秦记药馆找我拿药。若是我不在,也可找小厮。”周大夫细致地吩咐道。
苏玉珍连连感谢,而刚刚错怪了那位少爷,她杵杵苏瑶,让她去送送人家。
苏瑶把大夫送上马车,而秦逸川早就坐上了马车,没有再看她。
这样也好,免得尴尬。苏瑶想着。
陈峰驾车准备离开,“苏姑娘,有事到秦记药馆来找我。”
苏瑶连忙点头,终于送走了一尊菩萨。
马车里,秦逸川闭目养神,却突然问道:“苏姑娘弟弟的病如何?”
“已无大碍。”周大夫笑着说道,“说来,苏姑娘也是个奇女子。”
秦逸川睁开眼,“哦?”
“小人给病人问诊的时候,发现他体温正常,又见病人头上敷着一条毛巾,便询问苏夫人。苏夫人告诉小人,是苏姑娘告诉她,让她用凉水为病人降温。”周大夫细细道来,“要不是这位苏姑娘及时给病人降温,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秦逸川若有所思,他在人群之外,就感觉她和别人不一样。在面对无赖的李延和围观群众的质问时,她没有手足无措,也没有慌神,反而让一向精明的李延下不来台。他当时就觉得她很有趣。
“也许是她误打误撞。”秦逸川想起走之前,她连句谢谢都没有说,顿时无所谓地说道。
“苏姑娘手臂和脖子上,也有一些伤痕,许是昨日李延叫小厮动了手。一个姑娘家,看着真让人心疼。李延一向见色起意,不过苏姑娘倒是没让他得逞。苏夫人尚且教女有方,苏姑娘也不简单啊!”周大夫叹了一口气。若是他家闺女,他肯定心疼得不行。
秦逸川眼里闪过一丝阴鸷。
“不过小人留下了药方,吩咐三日之后,让苏姑娘上门取药。”周大夫笑着说道。
秦逸川这才重新闭上眼睛,嘴角上扬。
苏瑶在灶房熬药,严畅在一旁待着。
“瑶瑶,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严畅有些担心,“我娘给了我一些娶媳妇用的银子,虽然不多,也可以应应急。”
“不了,严畅哥。”苏瑶笑道,“那是婶子留给你娶媳妇用的,我万万收不得。你以后还得给我带回一个嫂子呢!”
“瑶瑶,我......”严畅欲言又止。
“我得把药给元元送过去了。”苏瑶连忙把药端起,同时也打断了严畅的话。
严畅叹了一口气,又从她手里接过药碗,“姑娘家,小心烫手。”
苏瑶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想起了给她药瓶的秦逸川,还有他那张臭脸。不知为何,他的出现,就像梦一般,竟然也有些甜滋滋。
她连忙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清醒,却又被脸上的伤口疼得哇哇叫。他现在可是自己的老板,她还欠着人家五十两银子呢!她今后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把银子尽快还上,还她自由。
以后的生计和还钱,成了苏瑶首要考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