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欢在院子里跪了一个早上。
她没有撑伞,淅淅沥沥的小雨浸透了全身,偶尔吹起一阵微风,她冻得嘴唇都开始发紫。
身旁有人在不耐烦地摁着喇叭,她转头,是苏城的车,她挡着他开进大门的路了。
跪得太久,双腿已经麻木,她仍咬牙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扑上去,轻拍着车窗玻璃。
“今天是小维的葬礼,我想去上柱香。”
陆欢紧张得心砰砰跳,这似乎是苏维车祸以来,她与苏城的第一次对话。
她知道苏城是恨极了她的,如果她那天守着苏维没有离开,或许那个漂亮的女孩现在还完好无损地在他们身边。
苏维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哥哥,你什么时候把陆欢姐姐娶回家?你要快点求婚哦。”
然后苏城笑着揉苏维的头发,视线却温柔地望向陆欢这里:“别急,她逃不掉的。”
言犹在耳,却已阴阳两隔,物是人非。
而此刻的苏城隔着车窗缝隙,眼底却像藏了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他薄唇轻启:“你没资格见她。”
陆欢冷得全身发抖,说话也不利索,她眼里蓄满了泪:“苏城,拜托你让我见小维最后一面,好吗?”
苏城的脸色比天色更阴沉,他下了车,精致的高定西服被雨水打湿,深邃的眸子隔着雨幕似眼底有雾。
“为什么小维的刹车系统失灵,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坦白吗?”寒凉的声线不带任何情绪。
陆欢心底一震,不可置信地仰望着头顶冷峻至极的男人,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她嘴唇颤抖:“我……我坦白什么?”
“还想瞒我?”苏城怒极反笑,从文件夹里抽出了两张灰色照片甩在了陆欢脸上,“这是车库外的监控截图,你的一举一动,清清楚楚。”
陆欢盯着图里的人仔细辨认,愣了好久才缓过神来,竟是一副与她极其相似的容貌,一模一样的衣着,画质清晰,丝毫没有电脑合成的痕迹。
“这是什么意思?小维是你亲妹妹,是我最好的朋友,”陆欢充满水气的眼里尽是不解和伤痛,“你去澳洲的这两个月,我每天精心照料她,我怎么可能去害她?”
“呵,这就是你精心照料的结果。”苏城冷笑,锐利的视线几乎将她洞穿。
她微弱地摇着头,努力为自己辩解:“苏城,我什么都没做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监控画面里,你……”
可她的否认在这所谓的证据面前太过苍白,丝毫没有说服力。
突然,她被苏城一把扯起,大力推倒在了一旁污浊的水滩里,膝盖和手肘被粗糙的地面蹭得生疼,破皮出了血。
“滚开。”苏城大步朝屋里走去,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伤口涌出的鲜红让她一阵目眩,血腥味钻进鼻腔,惹得胃里翻江倒海,她拼命忍住呕吐,想再站起身,谁料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一病就是三天,高烧不退。
家庭医生姓胡,兢兢业业在苏家工作了很多年。
安静的卧室里,胡医生收拾了器具,转身,压低了声音向苏城汇报:“先生,陆小姐身体虚弱,情况不容乐观,若是强行保胎,恐怕会适得其反。”
苏城眉头一跳,望着旁边昏睡的人,目光复杂至极:“保胎?”
“是……四十天有余。”胡医生擦了擦额角的汗,瞥了床上面色苍白的陆欢一眼,说起话来有些吞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