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因将军府无长辈,所以免了敬茶,但要去祠堂跪拜祖宗牌面,再然后是面见后院的那帮女人。
云慕恩扶着跛腿的楚潇坐在主座,她的左手下方便坐着一位黛衣女子,楚潇的平妻——林秋霞。
看着慈眉善目,但眼底隐藏着深沉的谋算。
“妾身见过夫人。”
满屋子莺莺燕燕齐齐向云慕恩行礼,厚重的脂粉味差点没把她熏晕过去,她紧握着木椅,脸上挂着微笑让她们起身。
人群中隐约有人投来憎恶的目光,云慕恩嘴角一勾,她八成就是舒良妾吧,昨夜十几个大夫排队给她把脉,多有面子啊。
“无事便散了吧.”
“慢着。”
楚潇打断了云慕恩的话,他放下手中的茶盏,手中转起了佛珠,把视线落在了林秋霞的身上。
“既然楚府女主人已经过门,把对牌还有库房的钥匙交给慕恩吧。”
啥?
云慕恩差点没绷住,一瞬间瞪圆了眼睛看向楚潇。
“将军,夫人刚入府,想必还不太懂府上的事务,待我”只是林秋霞话还未说完,就被楚潇打断。
“不必。”
楚潇一双狭长的眸子凝视着云慕恩,拉过她的手,柔声嘱咐道:“夫人钟灵毓秀,只管放手去做。”
在场的妾室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楚潇性情暴戾,变化无常,何曾如此春风细雨地对一个女子。
这新来的正妻不可小觑!
一瞬间云慕恩就变成了众人的焦点,林秋霞攥紧双拳,鲜红的指甲潜入掌心,她咬着牙唤人去取来对牌。
她可不信一个眼皮子浅的女人能管好将军府!
云慕恩挑眉瞟了楚潇一眼,心下产生疑云,他深邃的双眸仿佛能看透她内心所想,硬是把掌家权送到了自己的手中。
不要白不要!
云慕恩大方地收下对牌,恭敬地将楚潇送走,转头让樱落召集下人在院子里集中。
“见过夫人!”
院子里乌泱泱跪了一片,有些胆子大的还偷偷抬眼去看座位上的云慕恩。
“云夫人,府上的账目都在此了,请你过目。”
樱落接过邱管家递来的账目,放在云慕恩的面前,前世她为了演戏不知学了多少傍身的技巧,今日倒是派上用场。
她翻看了两下账目,当即心算出了数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从前府中如何,我是不管的,但今后,若是有人敢呈这种账目给我,那就一棒子打出去!”
云慕恩置地有声的话落在他们耳中,众人竟不约而同惊出一身冷汗。
“哼,夫人新官上任三把火,账本便是没问题也硬是要出点问题吧!”人群中传来一个尖酸刻薄的声响,云慕恩朝那绑着头巾的肥胖妇人望去。
“她是管采买的刘婆子,是林秋霞的得力手下。”樱落附在云慕恩的耳边低声说道,作为姝月阁的左护法,摸清楚一个小小将军府的情报简直是手到擒来。
“哦,那你且来仔细说说。”
云慕恩一招手,刘婆子一点也不胆怯,甩着膀子就朝前头走在,站在云慕恩面前,草率地行礼,满脸都是不屑。
“不是我看轻夫人,而是我们将军府和芝麻小官家可不一样,要管的事情多如牛毛,我们都是府里的老人了,这账目定是错不了的,不然林夫人岂会重用我们!”
她嘴巴驿一张一合,侃侃而谈。
云慕恩挑起眉梢:“说的确实有点道理。”
不过
云慕恩给了樱落一个眼神,樱落二话不说就直接朝刘婆子踹了一脚。
“哎哟!打死人了!云夫人要杀人了!”
刘婆子生生挨了一脚,当即躺倒在地上,杀猪般的叫声响彻整个院落。
比泼辣,樱落可不输给她,随手拿起茶壶,滚烫的茶水就落在了刘婆子的脸上。
“在我这儿撒泼,可没用。”
云慕恩气定神闲地抿了口水,把账目丢在刘婆子的面前。
“光上个月府里的支出就高达五千两,你掌管采买,这数根本就对不上,至少有一千两进了你的腰包吧!”
刘婆子如遭雷击,长大嘴巴目瞪口呆。
明明夫人才草草看了几眼,怎的连具体数字都给算出来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怕是一直都这么糊弄主子的吧,这种人,还留在府中当祖宗不成!”
“来人,给我绑了发卖出去!”
一旁伫立的粗使婆子们快步上前,三两下就把刘婆子给拖了出去。
好一招杀鸡儆猴!
院子里低着头的下人,心头都不由一颤!
砰——
云慕恩将茶盖重重阖上杯身,凌冽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射,冷笑一声:“五文的东西,你们上报十文,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上报五十文.休怪我翻脸无情!”
管家立刻带头应声。
众人抬头拭去额头的冷汗,纷纷收起对云夫人轻视的念头。
水至清则无鱼,夫人这是在告诫他们不要贪得无厌!
“行了,散了吧。”
云慕恩挥手,带着樱落回到了卧房。
从账本上看,将军府除了田地和山头,在城里的铺子种类也很多,其中便有一家卖玉饰的铺子。
“樱落,你派人让铺子用不同的籽料照着这枚月牙玉佩,做一个放在架上售卖。”
姝月阁一直在等的那人看到了,势必会去旁敲侧击一番。
那人究竟是谁
“遵命!”
樱落领着将军府的对牌就朝外头走去,将命令吩咐下去。
房内终于只剩下云慕恩,她松了一口气,趴在了美人榻上。
“这楚潇,为何要把管家权交给我.”百思不得其解,云慕恩愈发觉得这个瘸腿将军似乎并不如表面上,那般简单。
明明会引起她和林秋霞的争斗,他却依然我行我素。
他仿佛一直窥探着她的内心,甚至一切都顺着自己的意思在走。
门外突然传来的通报声打断了云慕恩的思绪。
“主子,林夫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