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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体婴儿

第3章 连体婴儿

他是她的药| 喝点茶| 发表时间: 2021/04/09 15:27

第二天早上,宁辜是被林安奚从被子里拉起来的。

林安奚身上的热度温暖了她整片模糊的梦境,以至于她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睁开眼睛看到林安奚笑着的眼睛时有点蒙,几根头发掉到睫毛上,她伸手揉了揉,可眼睛上还是痒痒的,于是她又揉了揉。

林安奚一大早上就被她逗笑,见她揉了半天也不住手,伸手将她的手握进手心,笑道:“眼睛都揉红了,怎么了,我欺负你了?”

宁辜大早上天然呆的属性暴露无遗,看着眼前的人,下意识就摇头:“没……没有,不是……”

不是那个意思……

林安奚却挑眉,弯腰将她抱起来走进洗漱间。

“也是,是欺负了。”

哎?

宁辜手搭在他的肩上,盯着他线条流畅的下颌线。林安奚抱她坐到洗漱台上,帮她挤了牙膏接了温水,抬头见她还傻愣愣盯着自己,又轻飘飘道:“没办法,宁宁太可爱了,就是忍不住欺负。”

宁辜:“……”

宁辜下意识就移开了视线,用力握着牙刷塞进嘴里,胡乱刷着牙不敢搭话。她好像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一大早被这几句话弄得小鹿乱跳,顿时脸颊发热,眼睛都不敢往他那儿靠。

她把牙当鞋刷,耳朵里全是刺啦刺啦的声音,却好像也没有盖住心跳的声音。

林安奚在一旁看了她一会儿,意味不明,蓦地又笑了。他扯了扯她鼓起的脸颊,靠近她,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亲到了一嘴的牙膏清甜,却毫不在意,轻声说:“等下吃完早餐和我一起去录音室?”

宁辜愣了一下,很快又点点头。她刷着牙轻声道:“好。”

宁辜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她能来到林安奚的工作室,被林安奚牵着一路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她都如在梦里,尤其是一路上都有林安奚认识的人在同他打招呼并且对自己抱以探究目光的时候。

那些目光让她不适,让她紧张,让她无所遁形。她好像又看到了母亲她……逐渐涣散的眼神,那里面分明饱含了对生的一切热望,可是……可是为了她,是为了她……宁辜下意识就低了头,垂在身侧的那只手狠狠地握紧,指甲直接陷进了皮肉里。

她的呼吸有点加重,可林安奚却在电梯门开的时候握着她的手换了一个交缠的姿势。宁辜一瞬间如梦初醒,盯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有点回不过神来。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却没在看她,只是抬手摁了一个楼层。

宁辜在抬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眼睛似乎湿了,她眨了几下眼,低头掩饰掉了自己刚刚几乎慌乱的情绪。

林安奚在她眼神错开的那一瞬间低头看了她,她略有忡怔的眼还有苍白的脸悉数落入眼底。林安奚眼睛里不知道藏了什么情绪,深不见底。

林安奚看着她说:“啊,忘了告诉你,宁宁,你知道我等下要录的片段是哪一段吗?”

宁辜浑然不觉这是个小圈套,傻了吧唧地抬头问:“哪一段?”

林安奚盯着她略微湿漉的眼睛笑得缱绻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全不是那么回事。他低头凑近她的耳朵,吐气如兰:“第一次见面还记得吗?”

宁辜还没反应过来,不明所以:“嗯?”

林安奚拉开和她的距离,眼睛里的笑意深得几乎淹没她。

“我们的。”

“叮——”电梯门开了。

宁辜猛地睁大眼睛,心下意识就跳漏了一拍。

他们第一次见面……不就是……

宁辜的心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脑子里的所有情绪都忘了个干净,只剩下“第一次见面”这几个字在转。偏林安奚还跟没事人一样,他牵着她出了电梯门,若无其事地朝她笑:“想起来了?今天人生中二次下海,一会儿肯定有许许多多的人来跟你科普我的下海经历。”

宁辜讷讷道:“科普、下海经历……”

林安奚低声道:“嗯,宁宁要记住了,千万不要被他们骗了。”

说着正有个男生从标着“Tea工作室”的房间里推门出来,看到林安奚后眼睛里燃起熊熊希望之光,朝着林安奚就飞奔而来,抓着林安奚就开始痛哭流涕:“老大啊老大,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们就要集体去炸你家了!人风早前辈都等你半天了!你身为人家的关门弟子让人家等这么久真的好吗?和你配对手戏的秦岭老师都录完自己的吃了个饭回来了!这不像你啊,老大!我们都要给你跪了,好吗!你再不来我们真的就要去你家来一出血溅三尺了!”

来人风风火火地说了一通也不管别人听清楚没有,过了把嘴瘾之后才一转头,看到站在林安奚旁边的宁辜,并且视线一飘,看到了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他吓得松开了林安奚的衣服,后退了好几步。

宁辜看着他惊恐的眼神有些不适地咬了咬唇。

林安奚叹了口气,无奈:“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有八分是不能信的。”话罢又对宁辜介绍,“这是小乙,你应该知道的。”

宁辜眼睛亮了一下,点点头。

小乙她当然知道,林安奚还在日本的时候就经常和他合作,两个人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公司的,后来林安奚回国,他也义无反顾地跟着林安奚一起回来。

外人对小乙的评价多是少年嗓音,仿佛时光刻意温柔,多年过去,他依然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声音里充满朝气和阳光活力。

宁辜之前听很多广播剧的花絮录音时,就觉得小乙应该是一个阳光又热情的人,有这样声音的人,合该天生灼目耀眼。这一次见到真人,见到他风风火火的行事风格,果真当得起“少年”二字。

林安奚身边的人事,她总是有兴趣探究一二,一不小心分在小乙身上的目光就多了些。林安奚见她半天没说话便转头看了她,见她目光放在小乙身上尚未收回,立刻就挑了眉,抬手揉了她的头,笑容都温柔了几分,说:“这是宁辜。”

小乙被林安奚脸上的笑容吓得又后退了几步,磕磕巴巴地对着宁辜打了个招呼:“你你你……你好……”

宁辜有些不好意思,立刻上前一步,声音也不利索:“你……你好……”

小乙刚想说话,林安奚就把宁辜拉到自己身边,似笑非笑地问小乙:“老师在录音室吗?”

小乙看着林安奚占有欲十足的动作,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没好气地哼哼:“是啊是啊,也就是风早前辈还愿意惯着你,知道你一力承办这次《星芒》重制版配音,非要从日本飞过来帮衬你,就你之前非要回国那劲头,要是别人都得踹死你。”

林安奚充耳不闻,转头就对宁辜说:“风早老师是我的恩师,等下介绍你们认识。”

很好,小乙快被气死了。

但他也没气多久,因为很快林安奚就进了录音棚,专心致志对台词下手去了,而他终于找到机会凑到宁辜跟前打探军情。

宁辜坐在录音棚外的沙发上,握着一个保温杯发呆,胸口的起伏有些大,和她的心跳声一样。

刚刚林安奚带着她和风早前辈打过招呼之后,本来已经要进录音棚了,可忽然转过身来看着她,低头对风早老师说了句什么之后便走向她,拉着她的手脚下生风一般走进了办公室。

宁辜遇上他脑子总是不那么灵泛,她讷讷地以为是自己不方便在录音棚外面待着,所以才被带进办公室,可是下一秒被抱上办公桌堵住嘴唇后她就丧失了思考能力。

你说,为什么会有这么、这么狡猾的人存在呢?

分明就是,存了心让她眼睛里看不到别人啊。

他不断亲吻摩挲她的嘴唇,连呼吸都带上绝对的缱绻。宁辜抱着他的腰,忽然就心酸了,想落泪。

最后林安奚松开她的时候,她的嘴唇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妍丽,殷红逼人。林安奚盯着她的嘴唇看了一会儿,忽然便笑了,可眼神却深得让宁辜看不透。

他说:“乖,要等我。”

要看着我。

最好满眼都是我。

宁辜点点头,林安奚将她从桌子上抱下来,牵着她往外走。宁辜看着他的背影,瘦削修长,像是从她的梦境里走出来的。

宁辜心头又酸了一下,她拉住他,低着头,慢慢说:“林安奚,我会当真的,我最容易当真了。”

她以为只是偶遇了最喜欢的人而已,却在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看到他的睡颜,她以为只是单纯来看看他工作时的样子,却被告知他很重要的老师也在,她以为只是走了运,却好像是一遍一遍被他捧在手心。

宁辜将手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慢慢慢慢,苦涩地笑了。

你知道吗?我总是轻而易举就会当真,会陷进去。当初妈妈说爸爸不会有事,说他们会平安回去,我当了真,可是爸爸妈妈再也没有回来,他们永远葬身在一片废墟之地,到现在,背对着黑暗将她护在身前的母亲的眼睛她都还记得:那双渐渐涣散,失了生机的眼睛。

现在是你。何况是你。为什么是你。

一遍又一遍,她还是会忍不住当真的。

林安奚看着她低下去的头,像是溺水时最无助的人,放弃了那块她不太确定的浮木。林安奚又想到了她的病,还有她的经历,心脏上密密麻麻的疼意又卷土重来,他几乎立刻又握住她松开的手,良久一声叹息:“那就当真好了。”

那就当真好了。

宁辜发着呆,无法想通这简单的六个字。

那之后林安奚进了录音棚,而她坐在录音棚外发呆,视线凝固在了林安奚消失的门边。以至于小乙在她眼前晃了半天,她都没发现他的存在。小乙是真郁闷,也是真会找存在感,晃荡了半天也没见人搭理自己,便咳了咳。

然后……

宁辜还是没理他……

小乙:“……”

小乙十分坚持不懈持之以恒,于是他使劲咳了咳,十分使劲咳了咳,非常使劲地咳了咳。

一连咳了无数下,甚至让他怀疑自己是否会将肺咳出来时,宁辜仿佛被定住的眼神终于动了动,然后她抬了抬眼,轻易和小乙对视了。

小乙几乎下意识地说:“哈哈哈哈……哈喽,你好。”

宁辜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也下意识站起来,磕磕巴巴道:“那个,小乙老师你好,我叫宁辜。”

宁辜有点懊恼,看他的样子应该来了有一会儿了,可是自己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存在。宁辜觉得自己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林安奚身边的人啊,她总是不愿意怠慢,可偏偏又事到临头便行差步错。

可对方显然更多沉浸在终于引起她注意的喜悦之中,丝毫不觉她有何怠慢,见她一口一个老师也是深得他意。和林安奚待久了的人似乎都有爱挑眉的习惯,小乙也挑了挑眉,说:“哎呀,还真有这么个人存在啊,之前Tea说的时候我们都当他开玩笑呢。我跟你说啊,别看Tea平常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其实他……”

其实这番话宁辜多半是没听懂,但他这开头显然是来打小报告的,然而挑拨离间的话来不及说完,小乙便看到了宁辜脖子上的一枚红痕。

小乙:“……”

小乙大怒:“林安奚你这个浑蛋,你简直不是人!”

宁辜:“……”

一直到林安奚录音结束,宁辜都没能理解小乙的怒火来自哪里,坐在沙发上继续发她的呆。

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冲破雾霾肆意挥霍所剩无几的温暖,连不甚清明的天都显得绵软。

先从录音棚出来的人并不是林安奚,是林安奚的恩师风早铃央。知道风早前辈是林安奚恩师的人大概也只有最初的一批粉丝了。早年林安奚去日本留学时恰逢风早前辈自己开工作室单打独斗,赏识林安奚的声音想与他合作,虽然最终没能如愿,但到底欣赏他多变的声线,给予过许多指导,业内俗称关门弟子。宁辜有幸见过林安奚和她的合照,照片上的风早前辈笑得十足温和,显然对这个关门弟子十分满意。

宁辜知晓风早前辈给予过林安奚极大的帮助甚至鼓励他度过了最艰难的低谷期,因此也对这位前辈十分尊重和感激。见到她出来,宁辜立刻站起来对她弯了弯腰。

风早便也朝她笑着点了点头,走到她身边坐下,用中文说了一句你好。

意外的是,中文很好。

宁辜诧异:“您的中文很棒。”

风早做了一个自豪的表情,继续用中文说:“我老公非常喜欢中国,所以,我们有在学中文。谢谢你的夸奖。”

她看着有些拘谨的宁辜,温和笑笑:“小姑娘,你是不是和Tea,在一起了?”

宁辜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顿时愣怔。

风早前辈越发温柔,仿佛长辈看向小辈时,眼神总会不自觉柔软:“你长得很可爱,肉肉的,很可爱。你们中文……叫……什么?”她思索了一番,似乎还是没能想起那句中文怎么讲,于是她用日语说了一遍。

宁辜却听懂了那句日语,反应过来接口道:“婴儿肥?”

风早明显愣了一下,用日语问:“你会日语?”

宁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会一点点。”

互相能理解对方的语言便意味着友谊的桥梁八字不仅有了一撇,一捺可能都画一半了。林安奚收拾完录音棚出来时宁辜和风早老师已经不知道怎么聊到他头上了。

宁辜虽然在外人面前总是不自在容易紧张,但风早老师健谈,又是林安奚的恩师,两人聊起来不算惊奇,令林安奚惊奇的是两个人居然在用日语交流。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秦书远当初给他的资料里,从来没有她去日本留学这一条,可她现在却将日语讲得这么好,他从来不知道。

“Tea有段时间状态不是很好,你是他粉丝的话应该了解,他那段时间嗓子坏了,又被同门师兄坑了一把,许多商演都被迫终止,那段时间他特别消极,每天都在家里,不出门不说话,差点退出了这个行业。

“我那个时候真担心啊!他的嗓子是真的得天独厚,变化多端各类情绪都能切换自如,简直天生吃这一碗饭的,我担心他会就此被埋没,想让他自己站起来,他却似乎已经萌生了退出的念头,可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忽然又振作了起来,原因不可考,他也不愿意说,但他愿意重新振作起来就是个好消息,他一边忙着学业一边做康复训练,过得十分辛苦。”

那一段时间从旁观者听来还真是挺新奇,应该说从旁人眼中看自己就是件很新奇的事。其实那段时间对他而言不过是人生这段旅程中的一个小插曲,太过顺风顺水了总是容易遭天妒,后来的反噬只怕更让人无力招架,所以他倒是感谢那个时间的狠狠一击,所幸也已经过去。林安奚发觉自己竟有些好奇宁辜的反应,于是他也没走近,兀自靠在了录音棚的门框上,抄着手听她们两个聊自己,并不觉得意兴阑珊,反觉津津有味。

他看到宁辜听了老师这一段话后有明显的忡怔,随即低下头,轻轻呢喃:“我知道他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无法接近他,就给他写了封信,不过,应该只是寄到了公司,没到他手里……”

风早点点头:“一般这些信件都会由公司统一保管,除非必要,否则不会交给声优本人。不过也无所谓了,现在你还是走到了他身边,这就够了。”她替宁辜整理了一下领子,笑道,“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他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能找到你陪着他我也算放心了,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我能看出来你是个好孩子,你……”

话未说完,她忽然也看到了宁辜脖子上那一枚鲜红欲滴的印记。

风早一下子就撑不住笑了,无奈得像是看到自家熊孩子揪了邻居家小妹妹辫子一样,忍不住轻声用日语骂了一句:“Tea这个坏小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宁辜:“……”

风早说着将自己的丝巾解下来缠在宁辜的脖子上:“以后可千万不能让这个坏小子把痕迹留在这里了,太明显了。”

宁辜总算反应过来风早前辈是什么意思,也忽然反应过来小乙刚刚是什么意思。她“啊”了一声,脸颊忽然就烧红起来,咬着唇支支吾吾想解释,却难为情地什么也说不出口。

林安奚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会儿,随即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走了过去,笑着道:“老师,您别打趣她了,她脸皮薄,经不住这样逗。”

他径自走到宁辜旁边坐下,非常自然地搂了她的腰。

宁辜诧异他的突然出现,惊愕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就没再移开。

林安奚十分享受她眼睛里满满都是自己的状态,转而对无可奈何看着自己的风早老师说:“这姑娘,害羞起来……”

“林安奚!”没说完的话被反应过来的宁辜骤然打断。

林安奚闻声顺势将她搂进怀里,小声哄:“好了,我不提了。”话罢又对风早老师说,“老师您看,她真的容易害羞。”

风早早对他的小心思洞若观火,也不点明,只道:“坏小子,可不准欺负人家小姑娘!”

林安奚便笑,将宁辜揉在怀里,心脏满满当当蓄满了水。

欺负了吗?怎么舍得欺负呢?又怎么舍得不欺负呢?

宁辜下午去上课的时候林安奚去补录了一些台词,给宁辜发了信息说会晚点来接她吃饭。宁辜刚好课间,抬手回了个“好”过去。她翻看了一下自己和林安奚的聊天记录,从加上好友到现在,也只留下了寥寥数语,林安奚更多时候会直接打个电话给她。这样想想好像他们也真的没认识多久。

也不对,应该说,林安奚认识她,没多久。

聊天信息很快翻到了头,宁辜又不厌其烦地拉到最底端。手机开了静音,她才发现林安奚已经回了一条信息过来。

是一张图片,打开来看是小乙和他的聊天记录。

帅乙本乙:“林安奚请你立刻自我了断好吗!你这个叛徒!有了妹子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你背叛了我对你的信任!你对得起我们的同门之谊校友之情吗!你再也不是曾经的你了,你身上再也没有单身狗的清香了!快告诉我!你到底什么时候勾搭上人家的!你这个不要脸的浑蛋啊浑蛋!人家小姑娘看着就单纯得不行,肯定是被你骗来的吧?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Tea:“哦。”

帅乙本乙:“啊啊啊,你神经病啊!有对象了不起吗?我买对象棋我也有对象呢!我不只有对象我还有对牛对马呢!你嚣张什么,有多了不起啊!”

Tea发了个黄豆脸的微笑表情,回了一句:“很了不起。”

帅乙本乙:“……”

宁辜盯着最后那句话看了半分钟,心底涌起一阵涩涩的甜意,却又觉得这段对话的走向怎么看怎么诡异。

宁辜摸不着头脑,就见那头林安奚又发过来一句:“怎么办,由于事件影响恶劣,我很有可能会被灭口哎。”

宁辜盯着那一串没有温度的字眼,却几乎看到林安奚悠悠然故作叹息的模样。

宁辜没忍住笑,又立刻想到小乙白天那副抓狂到极致的表情,思考着将这件事跟林安奚描述了一下。

“怎么办,小乙老师好像真的有点生气。”

林安奚却因为她对小乙的称呼而挑了眉,漫不经心回一句:“啧,他跟你也这么说了?说我是浑蛋?果然还是防不胜防啊。”

宁辜觉得完蛋了,她仿佛又看到他故意叹息的样子了,而她竟然觉得很可爱。

那边又很快回了一句过来:“我知道的,宁宁肯定不会相信,我浑不浑蛋,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是吧?”

宁辜:“啊?”

林安奚这次录入语音:“宁宁,你觉得我是吗?”

宁辜的心,因为这句话动了一下。

她无法回复这话,只能转移话题,微微颤抖着手打字:“那个事件……影响恶劣是什么意思啊。”

林安奚也不拆穿她,顺着接话:“大概是在为今后即将源源不断的吃狗粮生活感到迷茫吧。但没关系,他们也饿得太久了,装这么点分量的碗应该还是有的,不用在意他们。”

宁辜:“……”

她真不想笑的,可林安奚总是有这样的本事,一边让她的心脏酸疼一边无法压下唇边的笑意。她多想告诉他啊,多想让他知道:林安奚,人都是很贪心的,得到一点温暖就会贪恋更多,到最后欲望就会决堤了,那么有朝一日,你一定会厌烦的。

许是见她半晌没回复,林安奚也消失了一会儿,她只当他去忙了,下一瞬他的电话却打了进来。

宁辜一愣,条件反射地紧张,按了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林安奚嗓音低沉,笑时宁辜耳朵都有些发痒。

林安奚十足慵懒的声音像是窗外难得一见的阳光般撩人柔软:“下课了?”

宁辜知道他看不见,却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半天不回复,怎么了?不好意思了?”

宁辜:“……”

“还是,在想我?”

宁辜:“没!没有!”斩钉截铁的语气跟洗刷冤屈似的。

“嗯?”这回答有点出乎意料,林安奚含了半分疑惑:“没有什么?没有在不好意思,还是没有在想我?”

宁辜红着脸噤声,林安奚问完一番却满意了,在那头低沉地笑,嗓音醇厚诱人。

林安奚逗宁辜总是容易上瘾,此刻在电话这头,他都能感觉到她那边透过呼吸传出来的局促和炽热气息。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下难耐地痒了一下,轻声说:“又不好意思了?我们宁宁怎么这么可爱呢?好了,我的错好不好?不闹了,只有一节课了吧。”

宁辜见他放过自己,忙不迭点头应声:“嗯。”

林安奚:“好,那等下我来接你,陪我去一趟机场?我一个朋友回国,陪我去接一下他。”

宁辜:“……”

林安奚的语气太过轻描淡写,可对她来说,眼下俨然是和见家长的严峻程度划等号,她总是不明白林安奚想做什么,不懂,也看不透的。

一直到坐上林安奚的车她都还处于恍惚状态。林安奚的车里特意调高了温度,有阳光的冬天并不算冷,车里更加温暖,林安奚先是握住她的手检查了一下,转而抬眼对上她有些不聚焦的眼神。

林安奚什么都没说只是打开音箱放了首歌,是女声版《听见下雨的声音》,正巧又是宁辜喜欢的歌,宁辜便没什么悬念地被歌声吸引。歌词唱到“回忆是一行行无从剪接的风景,爱始终年轻”时,她的眼神轻轻动了一下。

恰巧是红灯,林安奚转过头看她,伸手帮她理了理额前的发。

“我这个朋友最喜欢这首歌了,读高中那会儿抱着一把吉他,跑到人家女生宿舍楼下放肆大唱,直嚷嚷着要用自己的歌声和才华征服学校所有的女性成为一代传奇,结果传奇没成倒是引来宿管阿姨好一通骂还抢了他的吉他,后来在校慈善募捐会上拍卖就此成了个笑话,是不是很奇葩。”

宁辜不知道怎么接这话,有些犹豫,林安奚却善解人意地没让她为难,自己又说:“高中之后他出国读书去了,之后又在本校读了博,最近是为了归国扫墓,也是为了回国发展。

宁辜瞠了一下眼睛,呢喃:“扫……扫墓?”

林安奚笑着“嗯”了一声:“他是一个很好相处且十分有趣的人,所以不要紧张,就怕你太喜欢他,不过我是不是应该防着点,万一你喜欢他比喜欢我更多了一些呢?”

宁辜这下意外得十分明显,立刻摇头摆手:“怎么可能……不会的……”

怎么可能会比喜欢你更多一点呢?明明喜欢你已经喜欢到没办法更喜欢了啊。

林安奚当然知道,他的担心当然也是假的,他不过就是爱看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他十分满意她的答案,笑着,趁右拐时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乖。”

林安奚这么一闹宁辜也忘了紧张,仔细想想也不过是见林安奚的朋友而已,即使她再看不懂他,他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两人关系的问题,可他默许甚至是纵容自己一点点渗透他的生活,这也总归是好的发展吧……

她死死握着林安奚的手,努力这么安慰自己,拼了命压制自己心底不断涌上来的怯意,那是对于认识陌生人生理上的恐惧。

可是很显然,她低估了林安奚制造惊喜的手段和能力。

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没见到林安奚归国的好友,倒是先见到了他国内的另一好友……

她被林安奚牵着,亲眼看到林安奚和面前高大清俊的男子拥抱对拳的样子,怎么都无法缓过神来。她觉得自己的眼前好像起了一层白茫茫的大雾,遮天蔽日的黑暗席卷而来。她的血液里好像翻腾叫嚣起了无数名为“不适”的东西,这些碎片在身体里横冲直撞随后一齐涌上眼底,她的鼻尖一酸,腿软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林安奚却准确无误地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朝对面的人说:“这是宁辜。”

“这是我另一个好友,秦书远。”显然,这句是对宁辜说的。

秦书远望着宁辜的表情有些莫测,还不待宁辜做出反应,秦书远却忽地走近宁辜啧啧了两声,颇有些不怀好意地对林安奚说:“哟,找到了?”

林安奚脸上的笑纹丝不动,也没说话。

宁辜暗自深呼吸,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却是听清了秦书远的话,却没怎么听懂,只问:“什么?”

秦书远笑容温和:“没什么,我叫秦书远,很高兴认识你,宁辜。”

他对她伸出手。

宁辜轻轻与他握手。

不过片刻,他们今日等的主角岳楼便从出口出来。一件浅黄色长款卫衣,一顶深蓝色鸭舌帽,还戴了一个巨大的墨镜,明明一身风尘,却在看到他们三人时露出了一个晴日里灼人太阳般的笑容。

他飞奔而来,给了林安奚和秦书远一人一个大熊抱,预备抱宁辜的时候被林安奚扯了一把,他便立刻反应过来,大惊小怪地喊了一声:“哎哟我去,这个漂亮小妹妹是谁?”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岳楼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边拍打林安奚的手臂一边大喘气:“这不是这不是这不是那个那个那个……林安奚你在日本的那个啥嘛,你找到她了?怎么不和我说?”

林安奚还没来得及回答,秦书远便一把伸手捂了他的嘴往旁边扯:“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岳楼呜呜哇哇地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不断地拍打秦书远的手,等秦书远终于松开他,他立刻不满地抗议:“秦书远,你是不是看老子不顺眼,你是不是不想让老子回来,我这才刚从九万里高空落地呢你就这么对我!你说你是不是怕我回来了抢你风头!”

秦书远懒得理他,拍拍手转身就走,不带走一片云彩。岳楼最受不了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了,立马跟上去继续叨叨。

林安奚早习惯了他们这种相处模式,只能无奈牵着宁辜跟上他们。但宁辜还沉浸在岳楼与秦书远见到自己时的反应。

他们是什么意思?

她忽然觉得很神奇,似乎跟林安奚扯上关系的人与事,都容易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小乙是,林安奚最好的两个朋友无疑也是。

岳楼这次回来说是扫墓,其实更多的是帮自己曾祖父换个墓地,以前那个墓地的合约到期了,他有朋友干这一行的,比较好办事。打了电话过去,人现在在殡仪馆有事,岳楼正好也因为工作需求要去一趟殡仪馆,顺带一起了。

宁辜从一开始说要去殡仪馆的时候就开始犯怔,脑子里疑惑的事情全忘了,坐在林安奚旁边却看着窗外风景发呆,眼睛如洗,青空在其中一扫而过。

林安奚边开车边抽空瞅了她一眼,正好被坐在后座的秦书远和岳楼捕捉到,岳楼热衷于爆自己老友的各种料,有心和她搭话,清了清嗓子坏笑说:“呀,我们林安奚大人也会有这一天啊,佳人在侧,注意力却没放在你身上,这可真是少见呀,稀奇。”

林安奚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宁辜,宁辜正好因为听清楚岳楼的话而看向他,两人视线相碰,宁辜呼吸快了些,立刻转开了视线,林安奚低声笑。宁辜有点尴尬:“那个,不是,我刚刚在想事情……”

岳楼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只是笑容越发揶揄:“啊,这样啊,那是我误会了,也是哦,我们林老大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特别招女孩子喜欢,何况现在魅力不减当年。”

他自来熟地往宁辜椅背上凑了一下:“你不知道,那会儿我们刚上高二吧,分完班,我不幸和他一个班,当时我们是理重班,班上总共就九个女生,全部都冲这个家伙来的。”

说完,他又像想起什么一般前倾趴在了林安奚的椅背上望着宁辜,问:“采访你一下宁辜同学,能告诉我,你们都喜欢他哪里吗?”

宁辜“啊”了一声,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林安奚。这个问题,她还真回答不出来。

喜欢他哪里?好像都喜欢的,只要是他……就都喜欢的。

所幸岳楼也不是真的要她回答,车里沉默了一会儿,秦书远看一眼岳楼,岳楼便摸了摸下巴,兀自打破尴尬。

“好吧,我承认,这个家伙是有那么一点点帅啦,虽然比我还差得远,不过他那会儿还真挺高冷的,我们班花跟他告白他都不接受……是没接受吧,书远?”他忽然不确定一般问秦书远。

秦书远在那头睨他一眼,看傻子一样:“你觉得呢?”

岳楼浑然不觉,答道:“我觉得肯定是没接受啊,林安奚这个家伙高冷成那样,一脸‘别搞我没结果’的阎王样子,怎么可能答应。不过说来也怪,你说他那么高冷,怎么就对日本那谁念念不忘呢……”

一个急刹车,岳楼因为惯性猛地撞到驾驶座的椅背上,他觉得自己要被撞成脑震荡了,所以更严重觉得这是林安奚故意的,于是他坐定的第一件事就是怒气冲冲地质问:“林安奚你是不是故意……”音量骤然小了八度,“的……”

他发现,刚刚还在认真听他讲话的姑娘此刻已经脸色发白,略微有些惊愕地发呆,水灵的眼睛里也失了神采。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话,瞬间反应过来,暗骂自己多嘴,自觉闭嘴不言。

很快,便到了殡仪馆。

岳楼回国之前就已经和他朋友打好招呼,下了车便立刻看到有人等在殡仪馆门口。

岳楼生得白白净净,身材单薄,交的朋友却是个大块头,留着板寸,穿了身黑衣,看着很有安全感。

岳楼的朋友林安奚和秦书远也都认识,宁辜心不在焉跟着下了车,她被林安奚握着手,看着大同小异的殡仪馆装潢,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明明今天出门前林安奚特意给她穿了很多,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冷呢?门口有一男一女搀着一位妇人打扮的女人从殡仪馆内走出来,手里抱了个方正的盒子,三人眼圈都红红的。那妇人有些站不稳,只有借着那对男女的力量才能勉强前行。

宁辜瞧着瞧着,不知为何就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那些尖锐的疼痛全部叫嚣着涌到眼前,她一瞬间像是看到了父母葬礼的那天。下着雨,她撑着黑色的伞,只有她一个人,她站在殡仪馆门口,抱着父母的骨灰盒,连流泪都浑然不知。

她觉得冷,好像所有的热度都流失,被林安奚握住的掌心里全是冷冰冰的汗。她意识不清,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很快被林安奚扯了回来。

林安奚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看着她发白的脸,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宁宁?”

他叫她,把她扯近自己,身体贴着身体的距离。

“怎么了,宁宁,你脸色很不好,哪里不舒服?”

在一旁等待的秦书远也抬头看着她。

“怎么了,宁辜?不舒服?要不要先回车里休息一会儿?”

宁辜轻轻摇了摇头,勉力笑着表达了谢意和歉意:“我没事……可能有点冷……”

秦书远挑眉,林安奚则加深了眼底的笑意,伸手便将她拽进怀里,用自己的大衣裹起来。

“值得奖励,我们宁宁学会撒娇了呢。”

宁辜没说话,她双手死死抱住林安奚的腰,闭上双眼感受他身体的温度,贪婪一般闻着他身上的气味。他的身上似乎有种清淡的冷香,奇异地缓解了她尖锐的眩晕感,连同她被逼出来的泪都重新进入血液,重新成为她的温度。

她想,林安奚应该是她的药,是她望一眼就会心安的药。

岳楼拿到自己想要的文件后,本打算跟林安奚说下一步就去墓地看他曾祖父,结果转过身就瞧见那两人抱作一团,连体婴儿一般。他先是一愣,接着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撒狗粮不带这样撒的,太过分了啊!

于是一直到了墓园岳楼都没再理林安奚,连带着宁辜和秦书远也受波及,被岳楼高冷地用鼻孔注视了。

然而三人都没空理他,秦书远是因为习惯了,懒得理这货,越理他越来劲。宁辜是因为看到墓地那一瞬就有些呼吸不畅,窒息感包裹全身,她下意识握紧了林安奚的手,走路都小心翼翼。林安奚则看着她,没有说话,眼神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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